6.
看来是莫宸昕起床了。
从被子的缝隙里偷瞄到她的侧脸,我翻了个身盖住自己的脸,就怕她发现我已经醒了。
我昨晚醉得很荒唐,不知道胡言乱语了些什麽,肯定吵得她一阵不得安宁。
那让我一时之间不想面对她。
想想她指责人的功力……
把脸贴紧了沙发,努力装睡着得我,仍然不自觉的绷紧神经。
拜托拜托,就当我真的睡了吧……某程度上我觉得莫宸昕这女人的功力难以预料,即使她有看穿人是否假睡的特殊能力,坦白说,我也不意外?
……我觉得我好孬。
却没想到,我想像的都没有发生?
走近我身边的莫宸昕只在我身旁停留了一阵子。
接着,涮的一声,是水注入杯中的清亮声响。
原来她只是来喝水。
我的心安了下来。
倒完水的她把杯子搁在桌上,玻璃轻撞桌面,闷闷一响。
跟着莫宸昕的脚步声便远了,喝了水的她似乎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因为不多久,我便听见她在玄关穿鞋子的声音。
几分钟後,她拉开大门,走出了屋子。
砰。门关上了。
她终於走了。被子里的我吁了口气,「啊──」我嚷嚷,四肢因为放松而舒展成大字,还差点把裹着我的那件黑白格纹被褥踢下沙发。
说来可怜,虽然我跟莫宸昕住在一起不过二十四小时又多一点,我却感觉好久没有在这间屋子里享受到这种身在自家的舒坦。
太好了……
全身都放松下来,还没消解的睡意便有机可趁,不多时,我便再度沉沉睡去。
做了几个凌乱而破碎的梦……
几个小时後,是另一次清晰的头痛,钻进我的太阳穴里一阵紧缩,才再度把我痛醒。
但不同於前次,这次我是真的醒了。
「我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摸索着起身,只觉头像是被灌了铅般的沉,四肢也被残留的酒精惹得瘫软,靠在沙发上的我无力喃喃。
然後,我也很快想起前次苏醒时整理出来的重点。
天!我居然喝到断片……
如果让杨耀宇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我不敢想,他肯定会对这间酒吧的服务生颁布戒酒令,让我的余生都别想在他的酒吧里碰到一滴酒精。
谁来在我的额头上写个惨字?
可我不是故意的啊……
其实我很清楚我的酒量不好,平常的时候并不会喝那麽多酒,就算喝的有些醉睡在杨耀宇的店里,其实也是控制过酒量的,根本不会喝到像昨晚几乎人事不知的程度。
昨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大概是因为受尽莫宸昕的惊吓,再加上昨晚的那个女人……
又是一段不想想起的回忆。
不住揉着太阳穴的我,闭眼吸气,拼命的让自己不要再想起昨晚那个一直对女人傻笑的白痴。
还好。随手把棉被拨开扔到沙发一角。我想起我和女人昨晚并没有留下联络方式。
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尽管她似乎知道我的……?
算了、算了,都不重要了。
但我依然庆幸昨晚跟我一起喝酒的人是她,不然天知道我这样喝挂有多危险?
「水……」不知何时,我喉咙已经乾渴的像是个沙漠里渴求水源的旅人。
嗯?
我是碰上了阿拉丁里的神灯精灵吗?许了个愿就有水喝?望着眼前的那一杯澄澈,我困惑的眨眨眼。
於是桌上那杯已经倒好的水,里头的清澈便在我眼底闪耀。
水倒了有八分满,没有喝过的迹象……
看起来,就像是为我苏醒时准备的。
拿起水杯,我隐隐约约想起几个小时前,莫宸昕离开时的脚步声。
是她帮我倒的……吗?我皱眉,一度有些怀疑。
直到我看到杯子下头压着的那张纸。
只写着几个字,娟秀的字迹,内容却是乾净俐落。
「我的早餐呢?」望尽里头的简短指责,我僵硬一笑。
看来真的是她帮我倒的。更让我惊讶地,是她居然选择帮我倒水,而没有叫醒我。
我望望水,望望那纸条,又望望水。
嗯……
最後,我还是把杯子里的水一口灌下。
但她不会在水里加泻药吧?报复我没帮她做早餐?是发现的太晚,我望着空掉的杯子,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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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好不容易脱离了沙发,简单梳洗之後,我望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只剩几个小时我就要上班了。
意味着我得赶快趁这段时间打扫家里,另外,还要再帮那个伟大的莫宸昕做便当。
今天是周六,莫宸昕还在请假中,照理来说不用播报,不过她说她今天会先进公司做下周开始播报的准备。
好羡慕莫宸昕……
心里对主播工作还是有几分眷恋,我有点好奇。
我的手机却在这时震动。
「午餐在十一点前送来。」莫宸昕的讯息。
「你!」我瞪着手机骂,稍早因莫宸昕替我倒了杯水的感激霎时抛到九霄云外。
对这个女人真的不能有一点好感。
可我现在能怎麽样呢?
尽管昨晚靠酒精逃避了几小时,但此刻望着这一屋子的崭新家具,我可没忘记莫宸昕才是这屋子主人的事实。
某个程度上……我好像是寄人篱下?
下一句是不能不低头什麽的?
我欲哭无泪。
看来只能忍辱负重了……无奈的我,拿起扫把跟垃圾袋,依照着莫宸昕之前交代的SOP,史无前例地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
特别是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