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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真的很讨厌你的新室友。」忙到一个段落，杨耀宇终於有空理我。
大概是看我可怜，他扭开琴酒瓶盖，替我调了一杯酒精浓度低的GinFizz。
把酒推给我，他眉毛轻扬，「她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莫宸昕她对我做了什麽？这真的是个好问题。
我咬紧牙。
因为不想还好，一想……
我的脑袋一片混乱。
细数我这一整天，到底被莫宸昕搞得有多曲折离奇？算算，她先是一大早就给了个我惊喜，把我家的摆设换到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然後又爆了我大雷，告诉我她的性向，接下来、接下来。
我最不想想起来的大概就是接下来的那段。
那个勾勾手指就魅惑我的吻，还有她最後对我的警告……
天！一天就够了，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我还会经历什麽，但我真心不希望我往後的人生都如此高潮迭起。
想着，趴在桌上的我不禁吁了口长气。
差点忘了杨耀宇还在等着我的答案。
「她今天早上搬进来，没问过我，就把我的家具全部都丢了。」我嗤了口气，百般无奈，「还有……」直觉告诉我，性向跟被挑逗什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还是别说了吧。
我拿起酒杯将GinFizz一口灌下。
但想到那些陪了我十几年的家俱，还有我接下来人生可能面临的黑暗，一杯GinFizz根本无法解决我的郁闷。
「你喝慢一点。」杨耀宇终於受不了了，他伸手阻止我。
可我根本不想理他。
拜托，今天就让我喝个痛快吧。我挥开他的手。
「而且她还对我树立了一大堆规矩。」我勉强拣了个能抱怨的，哀怨的程度像个刚被婆婆放出家门的小媳妇，「说什麽要我帮她准备三餐，还指定要在什麽时间替她送到公司，要帮她洗衣服打扫房子，还有……」
杨耀宇挑眉，「还有？」他眉头皱得之紧，似乎终於明白我的新室友有多恐怖了。
不，杨耀宇，你错了，我说的内容还远不及於她本人恐怖程度的百分之十。
我打了个酒嗝。
「还有吗……」让我想想还能告诉杨耀宇什麽，才能点出重点，又不把他发间纹着的那只老鹰吓到凌空飞起。
「……她叫我在家都不要跟她讲话。」一口把生啤酒全部灌完，我玩起手指，盘算这个大概是勉强能说的事情之一，「最好平常都不要出现，她说听我说话会妨碍她思考。」我继续道。
我沮丧的说，特别是说到「妨碍她思考」的那几个字，我还忍不住加了重音。
现在回想起来，这虽然只是莫宸昕今天做过的芝麻小事之一，但我说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伤人度十足。
这可不可以当作我後来愚蠢骂她褚振刚事情的好理由之一？我思忖。
虽然莫宸昕肯定不能接受。
杨耀宇倒是一时愣了，他半晌没答腔。
「呵。」是那刹那，我彷佛听见隔壁女人的轻笑声。
是我的幻觉吗？
我抬眸，她目光沉静，视线仍落在杂志的字里行间里。
幻觉吧。刚刚喝得太快了，一股气体涌上喉头，我忍不住又打了个酒嗝。
「你……没想过搬家？」杨耀宇用食指抵住我额头，测试我体温有多高，他一向有藉此判断客人酒精浓度的特异功能。
看来挺高。他皱眉，挥挥手指。
「好了，不能再喝了。」他换了杯冰水给我。
怎麽可以……
「让我喝啦。」我哀求他。如果他知道我今天我受了多少打击，还会觉得这样一点点酒精能够解决我的苦楚吗？我猜想。
「喝酒不能逃避现实？」他食指轻敲我的脑袋，「傅宥橙，你乖乖去找房子才是实际。」
「大不了，我再找个时间陪你去。」杨耀宇做决定一向乾净俐落。
「不要，我不要找房子。」我抗议，我当然知道找房子是最好的解答啊，可是我……
我就搬不走嘛？我认真叹息。
而且比起我搬走，我还比较想知道，有没有什麽办法可以让莫宸昕搬走……
杨耀宇似乎还有事要办，在我的吵闹间，他已拿起搁在吧台下的外套穿起，「我出去办点事，你喝完这杯冰水就回家吧。」他又把冰水推向我。
我瞅着那一杯子的澄澈，发现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那麽讨厌过一杯冰水。
「不要。」我敲着空酒杯，决定视那杯冰水於无物。
但杨耀宇显然已经懒得继续搭理我，「她不能再喝了。」穿好外套的他交代服务生，「不要理她。」
「喂──」
把我的抗议潇洒扔在脚步後头，他便这麽闪了人。
而在他的命令下，服务生看紧了生啤酒机，我自然再也偷不到一杯酒。
可恶。
少了酒精的催眠，也少了杨耀宇应付我的任性，莫宸昕最後甩门时的回忆，开始在我的思绪里不住翻滚。
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一般。
「你不怕吗……我的性向？」
我听见她说。
还有……
「我讨厌的，是你的行为。」
羞赧烫红了我的耳根。我的心更彷佛被人绑了名为郁闷的铅块，在手足无措的海洋里不住下沉。
还有她说起这些话的神色，太过清晰，为什麽那麽让我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