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
「嗯,有哥哥在那里的。」
我准备飞往加拿大的这一天,本来应该是妈妈要送我一程,但因为临时有事,只好由陈绍壹来为我送机。
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自从『那天』以後,他和我基本上就没有了太多的交流,以至於今天来送机的人是他的姊姊陈淯沁。
「不和他说清楚,这样真的好吗?」
陈淯沁出於关心的态度询问道。
「没问题的。」
虽然嘴巴上是这麽说,但其实问题可大了。
告诉他,那也只是多了一个人烦恼,并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反而还可能让陈绍壹再度崩溃大哭。
『那样溃堤的小绍,我不想再见着第二次。』
再说,陈绍壹的写作之路才刚开始,若是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他写作,那倒不如不说还来的好。
现阶段为了陈绍壹着想,果然还是不告诉他会比较好。
纵然这会让陈绍壹对自己产生误解,对自己产生怨恨,也不能破坏他的梦想。
「那天过後,你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吧?我说你们该不会分手了吧?」
分手。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认为我们两个并不会走到这一步,不管发生什麽事,我们都不会舍弃彼此,离开对方。
相信陈绍壹也是这麽想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我说出要去加拿大的时候流泪,更不会因此和我大吵一番。
不过现在的话…
撇除远距离交往的情况不说,以我现在的情形,真的能够让陈绍壹永无止境的等待下去吗……
对於陈淯沁的问题,我迟迟没有做任何回应,她见状也大概明白了我的想法。
因为一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当自己所一直坚信的『理想』和已然发生的『现实』互相碰撞时,就会陷入一个长考的回圈。
「有了目标,才能够成为你前进的动力。」
陈淯沁用右手摸了摸我的头发,面带微笑、十分温柔的说。
她虽然不过才比我和陈绍壹大了四岁,在这方面却展现出她的成熟态度,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似的,这也许就是为什麽我会把任何心事都和她说的原因。
听见陈淯沁这麽一说,我毅然决然地下定了决心。
「沁姊姊,可以请你帮我转告小绍吗?」
『我们分手吧。』
我带着笑容强忍着泪水,努力不去思考在这之後会发生的所有事情。
因为我知道再继续想下去,那麽我一定会因此溃堤。
听见我的答案,陈淯沁虽然愣了一会,但是根据我的个性下去推断,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确实展望未来,会成为偌大的行动力。
反之,若是对未来拥有过度的期待,结果却事与愿违,相信这绝对是大家所不乐见的。
既然如此,我朝着最坏的打算去想,即使最後的结果仍然不尽理想,那麽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相反的,若是还有未来,希望到时候会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飞往加拿大的航班……』
广播声的出现,即是离别的信号。
我面带微笑,向陈淯沁挥了挥手表示道别後,朝着指定的地点前进。
这一走,何时才能再回来了呢……
『我不在的期间,但愿你能好好的…』
──────────
今天是李予乔飞往加拿大的日子,但我直到现在都还赖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你替我带予乔去机场吧,我就不过去了。』
尽管这可能是见到李予乔的最後机会了,我依旧逃避了。
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拿什麽心情去面对她。
曾经我以为不管发生了什麽事,我们都不会和彼此分开,但如今……
『你说什麽?』
『我要去加拿大了,不晓得什麽时候回来。』
李予乔看着满脸讶异的我,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说道。
『为什麽这麽突然?』
『不是突然决定的,这是几个月前和家人讨论後的结果。』
李予乔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说法。
『所以…这种事情不应该也和我讨论一下。』
『我就只是你决定事情以後,被告知的对象而已吗?』
我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导致我自己表现出又气又笑的样子。
而面对这样子的我,李予乔却是一言不发,一点也没有想要解释这一切的样子。
『我明白了。』
『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得不到解释的我,丢下这一句扭头就走。
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李予乔那从眼角滑落的泪水,但我却已再无心思去了解这事。
自交往以来,这是我第一次丢下了李予乔。
我有预感,这可能也将是最後一次……
『呐,小绍。』
『小绍你快一点!』
『小绍你看你看。』
『我可爱吗?小绍。』
『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
和李予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逐渐的在我脑海里一一浮现。
因为我的告白,而高兴落泪的李予乔。
因为我睡过头,差点搞砸约会,所以十分生气的李予乔。
因为买到了非常想要试吃的甜点,而露出幸福感的李予乔。
明明鼓起勇气跟我诉说即将出国,却因为我一时的情绪失控,而难过掉泪的李予乔。
一想到和李予乔过去的种种,此刻的我终於再次意识到李予乔对於自己的重要性。
『果然,我不能没有你。』
我从床上弹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穿着的睡衣和那因为枕头而蓬松杂乱的头发,拿起放在书桌上的钥匙,随意的披了一件外套就匆忙的骑着机车出门。
「就算出国了又怎麽样,又不是不回来了。」
「明明在出国前,还能一同创造许多回忆,但我却是这个态度,我到底在干什麽啊。」
「就连最後和小予见面的机会我都放弃了,我才是最可恶的那个啊……」
也不管超速违规,我以破百的时速朝着机场前进。
然而就在这时,在我面前的是堪比绕境游行般的长排车阵。
「偏偏在这时候…!」
我仔细的环顾四周,不停寻找是否有能够行进的空档。
终於,我找到了一条小路,但根据目测,大概只比一个车身还要大一点,想要顺利通行恐怕有些难度。
「不管了!」
我全神贯注瞄准这条小路前行,结果没想到,这条路既然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宽广。
『这样的话来得及!』
『小予,等我。』
──────────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在通过小路後,到机场的路途一帆风顺,没有任何的阻碍。
但就在我踏入机场的那一刻,难题出现了,在我面前的是犹如跨年晚会的人潮,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茫茫人海给吞噬。
花了一点时间,虽然有些狼狈,终归还是顺利的挤了进来。
「她的班机我记得……」
我看着航班表,寻找着李予乔所搭乘的航班,但不管我的眼睛在怎麽反覆搜索,就是没有找着。
「对了,姊跟小予在一起!」
心急如焚的我连忙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拨打手机给陈淯沁。
铃-铃-
手机的铃声不停地重复响着,现在的我恨不得这声音快点停止。
『拜托了姊,快接电话…』
手机的另一头彷佛听见了我的请求,铃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女性的声音。
『喂,怎麽…?』
陈淯沁一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给打断。
『姊,你们在哪?小予呢?让她听一下电话,我有话想跟她说。』
『予乔她几分钟前刚走,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听见这个消息,我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的讨人厌。
『要是我早一点脱离那些拥挤的人群。』
『要是我在骑得快一点。』
『要是我能早点想明白。』
『要是…要是……』
『到头来,要是我没有闹脾气,好好的和小予交谈的话……』
也许是出自於憎恨、愧疚,也许是因为想说的没能来的及说。
此时的我声泪俱下、後悔莫及。
『喂,怎麽了你。』
『你人在机场吗?』
对於陈淯沁的话,我毫无心思去回应,只是放任着我自己的感情自由宣泄,即便周围的人都在旁观着我,我依旧毫不在意。
直到陈淯沁透过围观的群众找到了我。
平时以开我玩笑为乐的陈淯沁看见我这个样子,只是默默的抱住我,任由我发泄情绪。
十分钟?二十分钟?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待我情绪稳定後,陈淯沁终於开口。
本以为会遭到责备,没想到陈淯沁只是将李予乔托她转告的话诉说给我听。
「予乔请我告知。」
「一直到最後一刻才告诉你真的很抱歉,不管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也无所谓。」
「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但是…」
「如果你愿意的话,希望你可以等我。」
只是听到这里,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波澜了起来。
「还有,她要我告诉你。」
「我不在你身边,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从新人作家晋升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作家了。」
『我爱你。』
听见这些话的我已经热泪盈眶,明明自己这麽意气用事,你却还是为了我着想,一点也不嫌弃我。
我真是一点也不及格啊……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我,完全没有感受到陈淯沁那名为『心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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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乔,对不起了。』
『果然没有办法按照你所说的告诉绍壹呢。』
『虽然表达的方式不同,不过他姑且是收到了哦。』
『所以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你可得平安的回来啊。』
在陈绍壹一天两次的大哭後,第一次的迎来了属於他一人的校园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