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白轩一进倾君欢房门,便见她攕手托腮,若有所思,连他的到来都没察觉,随口一问,走到她的身後,看向铜镜中薄施脂粉的脸,那是一张出色的容颜,并非惊为天人,却让人难以忘怀的脸,至少对他,永生不忘。
「担心翠叶呗,还能怎麽着。」
听见白轩声音,倾君欢没有回头,反到坐正身子,拿起桌上首饰,一件一件端详着,却总没有心思详看的又放回去。
「看你这个样子,是预备去赴皇宫中的晚宴了吧?」难得见她这般仔细装扮,想必为了今晚的宫宴费了不少心思,只是虽想用心,却静不下心。
「是阿,端庄得体端庄得体,轩哥哥,你说说,那个公公是什麽意思,难道我平日进宫的妆扮皆是不够得体吗?眼下有着翠叶的事情要操烦,哪有这等女儿家心思盛装打扮就只为了进宫赴那ㄧ个早知结果的宴?」皱起眉,看着一桌首饰,更静不下来了。
白轩无声的笑了,知道她心情不佳,这才过来看看她,果真让他料到了,白轩没有多说些什麽,只是弯下身,看着铜镜前的一干首饰,再次无声的咧开嘴角,伸出手拿起个步摇,温柔的替她斜斜着簪在她的发髻上,开始替她妆扮着。
「你呀,在怎麽说皇上亲口说你是他的客卿,就算不把这个身份放在心上,也该想想你是二皇子的谋士,无论如何打理门面的这个礼,是失不得的。」笑笑的替她挂上耳环,再簪上华胜,白轩面对她,不管何时何地都温和体贴的如同一阵清风。
「行了行了,要不是出了翠叶这事,我哪会这般心浮气躁。」这丫头就从没让她省心过。
若真躲过此劫,她还不好好整治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陪你进宫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翠叶是死是活,只怕早已注定,白轩漆黑的眼沉了沉,与其说他替翠叶担心,倒不如说是对倾君欢心疼,心疼她烦心的事太多......
........
「襄定身子如何?」一场宫宴,倾君欢才缓缓落座,端木向桓开口便问伤势,也不知是真担心,还是有其他盘算。
自古以来帝王心思总是难以捉摸的。
这个道理,群臣懂,妃嫔懂,皇子懂,倾君欢更懂.....
「劳陛下挂心,这些日子的休憩,襄定已无大碍。」站起身来盈盈行礼,淡声回话,脸上依旧是那抹浅笑,让人看不出心思。
面对帝王,就是要比他更难以测度。
「没事就好,坐吧。」看着她眼中的淡漠疏离,端木向桓也不再多说,只是赐座。
闻言,倾君欢再次落座,脸上浅笑未改,可她身边的白轩却知晓她的不耐。
「好了,知道你不喜应付这种场面,尤其是你现在忧心的事情很多,但今日的这场晚宴,不就是能够直接知晓你这多日来的辛苦是否有价值的时候吗?就别这般的皮笑肉不笑了,端木景正看着你呢。」俯在她身旁,作势为她添菜,白轩轻声的説劝着。
殊不知,端木景看见两人状似亲密,心中唐突,莫明有种不快......那双俊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倾君欢眼见白轩的一语道破,轻叹口气,她又何尝不知?可最近的事情总让她觉得怪异,怂恿翠叶下山、破坏龙脉,看似并无关联,可她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两件事绝不像表面看起这般简单,思及此,更是郁闷。
「今日赴宴,本就抱持着皇上会宣布太子人选,若不是这样,我何必前来?你瞧,那北国嘉王比试之时虽是颜面尽扫,可今日依旧赴宴,见到他我就不舒服,」皱起眉,浅浅的饮了酒,倾君欢不悦的模样更加显露。
「知道你不喜欢他,但当日的战约悠关两国以後的相处模式,他总该来与皇上商讨,若他因那日输了比试,直接回国,还不同样招你嫌?」摇了摇头,白轩嘴边露出宠溺的弧度,自翠叶出事之後,倾君欢话变的更少,难得今日这般愿意开口,便由着她碎念。
只是,这北国真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攻打庆国吗?
皱着眉,白轩厉眼横扫梁辉等一行人,不愿轻信他的承诺,纵使有着倾君欢逼他立下的手书,他相信,北国也不会就这样放弃攻下庆国。
「放心吧,最初便没有以这手书逼北国安分守己的打算。」就算有,北国毁约是迟早的事。
「莫非你......」惊讶的看着她,原以为自己对她已十分了解,看来还远不如她所思所想......
倾君欢无语,低头摆弄桌上酒菜。
没错,她是故意的,以此博得端木向桓的对她的另眼相看,以此测试端木向桓是否对庆国百姓上心,从她开口试探开始,便是一场带着羞辱梁辉意图的闹剧......
「那你还拖慕容下水?」他就在想,好好的怎会有这样的提议,果然她走的每一步棋,都有着另一层意思......这样,真的好吗?
「.......」
「其实,不管北国守约与否,对蜀国皆无影响,无论慕容是否有猜想到我背後的用意,对他皆是有益无害。」只是希望他们之间的交情不会因此变质......
这才多久?不过短短数月,她竟似觉得过了数年这般之久,不过就是必须先辅佐端木景册封为太子,就让她这般疲惫......往後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该怎麽度?
师父阿师父,您何苦对君儿有这般大的期许?
呵......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之时,一阵饱含威仪的浑厚嗓音响起,打断了各自的心思,也打断了一直盯着倾君欢的端木景,纷纷看向声音的主人,端木向桓。
「各位爱卿,朕有要事欲趁今日之宴昭告。」也是时机了,可不能浪费了倾君欢送上来的这步棋。
要事?
霎闻此言,那些揣着各种心思的人,各有所感,比如,震惊、了然。
端木向桓正坐於龙椅,望着底下一干群臣、自荐而来的清君欢,突然出现的慕容镜,不给他们发言的机会,威严声调再起,却是令大多数人心中唐突。
「皇二子端木景,品德端正,文武皆备,更因举荐倾君欢出战北国一事,大获全胜,朕有感其识人之能,加之素日善待百姓,备受爱戴,故,册封为太子!」
龙椅下一阵寂静,端木向桓不给众人反应之机,再道:「因太子以立之缘故,封皇长子端木晷为律郡王,皇三子为翔郡王;命礼部择日举行册封大典,即日起端木景迁入东宫,其余二位郡王需出宫自立门府,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