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景二人送着这名叫翠叶的小姑娘回住处,不禁为这深山中的景色所慑服,不但是风景秀丽云雾渺渺,但美则美矣,这山峰途中险峻之处怕是一般寻常人所不能轻易涉足,而这险峻的高山却是让人从心里感叹这上天造物之神奇之处.....
而才送这小姑娘回家,便听见从这外观看起来古朴简雅的居舍中传出一句不重不轻的话......
「舍得回来啦?」
语中虽听不出责备之意,但那小姑娘却好似天要塌了般的紧张,急急的说着:
「姑娘,翠叶贪玩,你可别跟翠叶生气阿.....」
「你也知道你贪玩呀?我不是说过就让你出去转两三个时辰,让你歛歛那横冲直撞的脾性,谁知你就这样的玩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劳动二位公子送你回来,你这样,是要让我怎麽放心?」
听着这名姑娘的话,话中虽不带责备的口气,可这不轻不重的话让翠叶整个人丧失朝气,垂头丧脸的.....
「好了,我也没有要罚你,只是,这二位公子专程送你回来,还不好生招呼人家?」
「是......那我去准备晚饭。」听见自家姑娘不准备罚她,翠叶又开心的笑嘻嘻的,让穆承昭觉得这小丫头还真是毫无心计的令人觉得好笑。
「不用了,我已备好晚膳,虽然多了两位公子,不过也还是够咱们吃的了......」语毕,从这竹屋内走出一名紫衣女子,长发未髻但脸上却带着一个银制面具遮住双眼......
「我家的翠叶贪玩,误了时辰,不巧遇上二位公子,本也无碍,可却劳烦二位公子亲自送她回来,小女子实是惭愧,不知是否有此荣幸,可请二位公子留下用膳,以表感激之意?」
福了福身子,紫衣女子再开口:
「棋灵山的冬季每晚总会下起大雪,看这景色,这雪怕是要下了,棋灵山的山路本就险峻,再加上夜间大雪,小女子就冒昧留宿二位了......否则要是有个万一,这可如何是好?还请二位万勿拒绝......」
「公子,您说呢?」穆承昭这才刚开口欲请示端木景,这天彷佛应和这眼前这名银面女子之言,下起雪来,而这雪势还不小.....
「这样是否太过叨扰姑娘?」看这雪势便知下山不易,天晚视线又不明,端木景开口问着,虽是主人之邀,但与穆承昭毕竟是男子.....
「公子不必挂心,这深山之处,鲜有人到,仅管安心留宿便是。」抿嘴一笑,知道眼前男子顾虑什麽,心中到也觉得无碍。
「那我二人便打扰了......」
「翠叶,先带二位公子入内梳洗,再将东面那竹院整理好,好给客人居住。」
淡声吩咐着,再次福了身子,倾君欢便转身离去,银面下的丽容却是一脸无奈......
终归还是遇上了......这个翠叶,谁不遇上偏偏遇上了当朝二皇子,这不明摆着给她添事吗?
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真是吾不染红尘,红尘自扰人阿.....
心绪繁杂,倾君欢见到端木景之後,察觉到入世时机已到,就算她再怎麽样的逃避这个辅佐帝王的责任,迟迟不肯下山,在这深山居住避世,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她命中须扶持之人居然就这样让她身边的丫鬟给带上山来.....
用过晚膳後,觉得烦燥的倾君欢,心中无奈,抱着她的琴,到她屋舍前的竹亭中弹奏.....
霭霭山上雪,吾欲静心观夜雨,无奈不得宁,
郁郁林中树,吾本无心理事事,奈何缘份至,
青青台上阶,吾欲罢手随风去,怎叹挂念深,
盈盈楼中女,吾本不求功名利,焉知早入局。
随着琴音响起,倾君欢随之吟唱着,歌声中满是无奈,无奈的是师命难为,无奈的是缘分所至,就算她一心避世,却也因端木景的到来而不得不为,她就不懂了,这天下与她何干?这是师门的祖愿,却不是她心中想为......
一曲弹毕,心中郁闷却不能如往常般的抒发,反到更加郁闷,因为她知道,避无所避了......
忽然间,一阵掌声,倾君欢回头一看,竟是端木景站在她身後廊下,心中无奈再叹,只怕她方才所唱以全数让他听了去,果真是时机到了呀......
「姑娘手艺好,歌声也好。」这歌中之意,更好。
端木景本欲就寝,却看见这名紫衣女子夜中抚琴还伴以歌声,本也不以为意,却被她这歌中之意给勾起好奇之心,便依着琴声寻了来,曲毕也折服於她的才华之下......
倾君欢闻言,站起身,向着端木景行礼唅首,淡声说着:
「公子赞谬,小女子这琴艺与歌声只可说是平平,难登大雅之堂,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语毕抬头,在端木景眼前的是一张绝世的脸,眼前的倾君欢早已失了那银制面具,没了那张面具的脸,未施脂粉,却已极美。
那如羽般的双眉,明眸秋波,红唇未点而绦,肤白似雪,可那双明眸杏眼却透着一丝心事,为此,他上了心。
「姑娘忒谦了。」
端木景作揖,此乃他肺腑之言,皇宫长大的他,见过不少会弹琴之人,可却只有这个神秘女子的琴艺能让他留心。
「在下厚颜在此叨扰姑娘一夜,却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一笑倾城为君欢,再笑倾城为君王,此为名,小女子小字襄定。」
说完後,双膝落地,双掌做揖伏地,行大礼後再道:
「襄定见过二皇子......」
事以至此,再避也无意义了。
「本皇子,如今微服私访,倾姑娘不必如此大礼,请起。」
伸出双手,端木景亲自扶起倾君欢,心中却微感讶异,没想到那句傲气之语竟是出自於眼前这名至多二十岁的女子。
「倒是,姑娘怎知我即是当朝二皇子?」他可不记得曾经提起自身名姓。
「殿下忘了?用膳之时曾唤另一位公子廷焉,想必这位廷焉公子便是当朝太师之子,也就是户部郎中穆承昭穆大人吧,所以民女便大胆假设,您是二皇子殿下了。」
「如果廷焉身边跟着的是皇子,那你又怎能肯定我是二皇子而非其他皇子?」
「其余二位皇子皆曾上山欲见倾君欢,您又怎会是其他皇子呢?」
「但本皇子听说,姑娘已一句话拒绝的其他皇子的延揽,这是为何?」与她那傲气之语相违背。
「夺嫡之争与吾无关,是因,吾所助者,储君也,扶持者,帝王也;这并不相违呀。」浅笑一回,又默默的弹起琴来。
「你不帮助皇子夺嫡,却又扶持帝王,帮助储君?」
「殿下,您可要延揽君欢入朝为谋士?」
一句话,问的端木景无语,问的气氛一滞,但倾君欢随即便又浅笑开口:
「殿下,恐怕当今圣上心中这太子之位早有定夺,其余人插手与否,不过就只有加速或者延缓而已......只怕殿下早已心中也有数吧。」
「你很聪明。」
「殿下,聪明二字对一名谋士而言,是一种污辱并非称赞,不过,君欢就当是称赞了。」
「如果本皇子打算延揽你入京为本皇子谋士,你可愿意?」
「就只怕皇子不屑以女子居谋士之位了。」
「但本皇子就想知道,这闻名天下的奇女子,究竟有何能耐。」
「那君欢,便在这棋灵山恭候大驾。」语毕,递过去一片金叶发饰。
「这片金叶发饰就权当是信物,这京城与棋灵山路途甚远,未避免横生枝节,殿下只需派人送这发饰带个信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