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在梦中惊醒,感觉人生就好像恍如隔世,四处都变得陌生。到底如此真实的环境只不过是一场梦,还是我曾经亲身经历,发生过的事情?到现在为止,我都只能当作是一场迷茫的梦境。这就算是人生如梦!
结果,将会是如果?会有任何代价?会牺牲甚麽?
和曼儿在浪漫乐园之後过了几天,我再次按照示申他们提供的流程,和曼儿约会。奇怪的是,今天的约会地点是一间连所咖啡店,而我坐在的地方,正好是望着地面的路口,是我曾经被曼儿狠狠误会的一个地方~兰桂坊大街的入口。黄昏时分,差不多也正是自己被曼儿掌掴的那段时间……
曼儿也刚好来到,我们先点个咖啡,边喝一边倾谈。
「时间尚早,我们先喝个咖啡,然後才慢慢步行去戏院吧!跟着再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吃晚餐,那个地方很有特色的好吗?」我兴致勃勃地说。
「好……」曼儿感叹地说,望着外出的十字路口。
在街上和咖啡店之间,只是被一大片透明的玻璃阻隔着,可是望着曼儿,她的心神明显不在我的身上,而是在玻璃的另一处,有意无意的注意着玻璃外的十字路口。曼儿不单对我提出的行程没有一点意见,而且完全没有感觉,只是呆呆的。从曼儿的眼神看得出,她依然是忘不了那天晚上所发生过的事。就因为这样,我也不敢讲太多话,以免和她再次口角,如果和她闹翻了,我一直以来为了令她开心的行动就白费了吧!
「为什麽示申还要我在这里和曼儿约会?现在的气氛真的令我很难堪,不知道如何是好?多说话又怕会说错了……为什麽他们三个要这麽做?」我正在烦恼着。
此刻在咖啡店内其他人都有说有笑,唯独是我们所坐的那位置,却完全是相反,那种沈重气氛令我的烦恼也按捺不住了,但又没法打开彼此的隔膜,难道我真的要打破沈默,开口说说话?此时,一个电话来电打破了僵局,把我拯救回来。
「你不是叫我打给你说公司有事吗?还不快回来。」一个公司女同事说。
「……是吗?那……我马上过来好了。」我脑子一转,情急智生的说。
「曼儿,公司突然有点事,我先过去一会,很快便回来。」我对曼儿说。
「好……」曼儿依然不闻不问。
我摸不着头脑的离开咖啡店,走到街上,慢慢离开曼儿的视线。正步行前往公司时,不知是否因为咖啡因太强烈的关系,突然之间头脑迷迷糊糊,有点失去知觉,此时我只好令自己先按着不动,闭目养神,好让自己定下神来,再慢慢步行过去。原来美娜已经站着前往公司的路上等我。正当我想问她时,已被她说话阻止了。
「乐奈,我知道你想说什麽问什麽,刚才是麻亚叫你同事找你,可是先别管这个,所有事也是示申预计之内,我们是来拯救你的!」美娜说。
「有一件事是现在必须要做的。你看远离有两个男生吧!一会曼儿就会跟着他们,只要当曼儿去到十字路口,那时你打电话给她,再在她身边出现,你俩的问题就可以迎刄而解了。」美娜肯定的表情对着我说。
「没其他办法吧!到现在只能相信你们,照你们意思吧!」我说。
我慢慢从远处跟着那两位男生背影,当他们差不多走到兰桂坊的十字路口,果然跟美娜说的一模一样,我看见曼儿在两个男生的後面跟随着,我也只好跟着他们看看到底发生什麽事。当我走到十字路口前的街道上,已经不见了那两位男生的背影,只是见到曼儿站在十字路口中,看见的不是她背部,反而是侧面,只注视着另一方向。我看见她从口袋拿出一些东西放在耳间,跟着我的手提电话就响起来。
「你在那里?」一把气愤的声音。
「我就在街口,我刚见到你离开咖啡店,现在走到你的左手边呢!」我说。
曼儿带点气冲冲的向我那边方向望过来,看到她由原本一副横眉怒目的样子,突然变得很十分迷茫,加上她那奇怪的眼神,她好像看到什麽怪事?然後又突然回望她原本所望的方向,而且,来回望我跟她的前方要有好几次。我加快脚步走到她的面前,只见她迷茫得嘴唇也震抖起来。
「什麽事呵?你脸色突然那麽差,是不是发生什麽事?」我惊讶的问。
「……没什麽,我看只是认错了别人吧!」心神恍惚的曼儿回答。
「那就好了……呀!都差不多是时候了,我们该去电影院吧!」我说。
茫然的曼儿也没有说过话,只是心事重重的呆着,我只好牵着她的小手离开这里。
「到底示申他们做过什麽?那两位男子又是什麽人来的?为何曼儿看见他们会一脸茫然,表情转变得那麽极端呢?」
到了电影院,我在口袋中拿出示申预先为我准备的电影戏票。在戏院内看到所有电影的简介及海报,感觉很奇怪,为何有多套爱情电影都不挑选,示申竟然选了一套悬疑剧情的魔术电影<<ThePrestige>>,真令我摸不着头脑。可是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在电影中的尾声,当其中一位男主角把最後所有的魔术疑团都解开时,曼儿突然捉紧我手,当我看见她时,她竟然神色慌张,而且流出眼泪来。但电影中明显是没有什麽感动及惊吓的情节,为何她突然如此激动?到底美娜他们之前做过什麽?电影中的情节又有何用意?令我真的十分费解。
我们在电影院出来的一刻,曼儿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乐奈,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呀?孖生兄弟之类?」
我答到:「没有呢,我不是很早就跟你说过呢!」
曼儿说:「是吗?那……没什麽了……」
我看到她疑惑的表情,也觉得太奇怪,到底发生什麽事情来?
天色已经早早转暗,可是在中环晚上的街道上反而变得灯火道明,再也看不出黑暗,而我俩关系亦好像明朗化起来,此刻,曼儿竟然主动牵着我手,感觉比之前的关系好了不少。
我俩手牵手漫步,跟随着示申的介绍去到一间十分特别的餐厅,虽然餐厅大门是位於横街窄巷之中,而且带点烟雾迷漫,但亦能见到门口那五光十色的招牌。我俩小心翼翼地行过那暗淡的窄巷,打开古旧的玻璃木门,室内真的别有洞天,和外出高楼大厦截然不同,内里全是东欧小镇的装潢,加上乌克兰及俄罗斯的摆设布置,好像置身俄国小餐室,而室内亦刻意把灯光减弱,在桌上放置陶器蜡烛灯,令环境更为浪漫,曼儿亦被那异国情调深深地吸引着,陶醉得笑逐颜开。
我俩坐在餐厅一角两人相对的坐位,曼儿面向大厅,我们由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侍应中接过餐室菜牌,开始细心去翻阅,我专心地看了一会,正当我放下手上的菜牌,问曼儿想吃什麽时,我望见的不是欢喜的曼儿,反而看见她瞳孔放大,再次一脸茫然……
「发生什麽事呀?曼儿。」我焦急的问到。
「……我见到……」曼儿有点惊惶失措。
我马上转身去望过究竟,但发觉只是几个侍应和食客,没有什麽特别。
「没什麽了,我们先点菜吧!」曼儿神色有点疑惑。
「那你先决定吧!我想去洗手间。」我说。
此刻我也被餐厅内的气氛感染到,悠然自得的走到男性洗手间。室内的装设也是很特别,除了一个室内坐厕和一个企厕,企厕对着的是一个特色的洗手盆,上边放着芳香扑鼻的鲜花,还有一片刻上俄国古典花纹的大平镜,环境不比五星级酒店的洗手间逊色。我看见坐厕的门被关上,只好利用企厕来小解。我一边望着墙上的装饰花纹,边去享受如厕的一刻快感,就算坐厕大门开了,有人走过身旁我也不注意到。当小解完毕正步去洗手盆清洁双手,可是已经有人站在洗手盆前,我只是站在男子身旁等待,完全没有为意他的长相。我很自然去望望那片镜子,突然,全身的毛孔都涨起来,望着镜子中的那个男人,对着镜中的我微笑,令我更加毛骨悚然,全身僵硬起来,动也动不到。当那男子也慢慢离开洗手盆,慢步走到洗手间大门,正要回到餐厅,自己视线完全没有离开过他,望着他的背影,他身上的服饰、发型、身高,竟然和我是一模一样,他在离开洗手间的一刻,还回头一望,向我抛眉弄眼。当那男子离开後,我依然没有办法去冷静自己,因为他没有十足也有八九成像我。再细心一想,我肯定是见过此人的,但是在那里,就不得而知了。为什麽世界上会有一个跟我如此相似的人在?当我冷静後,便马上回到餐厅跟曼儿讲过究竟。
我急忙坐下来跟曼儿说:「曼儿,我刚才在洗手间见到一样很奇怪的事,我看见一个跟我很像的人,无论服饰、头发身高也跟我一样,真的令我很惊讶!」
曼儿诧异的说:「……是啊!我不是见到那个人也不会相信,为何会有别人跟你生得这麽像样。」
曼儿接着说:「我本来也想跟你说,我今天下午在街角见到的就是这个人。起初我以为是你,跟另外一个男人在缠绵,当时我真的想杀了你,可是当你从另一方向出现时,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而且刚才在这里也看见他,真的令我很迷茫,不是三番四次见到那个人,我也是没法接受……」
「我现在细心一想,可能当初我见到的根本就不是你,可是之前却生你的气,其实我应该对你有信心,相信你才对……」
当曼儿说到这里,突然那个和跟我很像的男生紧抱着一位男子在我们面前离去,此刻我便完全明白到发生了什麽事情……那两个男人的出现,电影尾的情节,刚才和我很像的男生;所有事情都是示申他们的刻意安排,目的是要令曼儿相信我,是曼儿她自己看错别人。怪不得跟我长相相似的男生会向我抛眉弄眼,原来我是见过他的。示申他们也真是,连我也被蒙在鼓里。不过也好,问题总算解决吧!
之後我们终於可以回复从前相亲相爱的模样,快快乐乐去享受美满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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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与曼儿和好如初後,每天所过的日子都比从前快乐,亦忘记了前阵子去过看的心理治疗,不是因为诊所姑娘来电说医生要见我,我早就把整件事情都忘记了。可是在这时我从来没想过,这个来电才是令我跌落深渊的真正开始……
我依照预约的时间,再次来到DR.Leung心理治疗诊所。我慢慢把诊所大门打开,只看到DR.Leung已经亲自来迎接我,可是这次见到的DR.Leung,和之前见到的有很大分别,他没有了温柔的笑容,声线变得深沈,样子亦变得憔悴了。他马上带我到以前来过的会客厅,可是再一次入内,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那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一阵冷风吹来,暗淡的微弱灯光,令房间变得冷冷清清。在沙发前的电视被开启了,可是除了一点点黑白的雪花画面,便什麽都没有。DR.Leung请我先坐好在沙发上,他拿起了在茶几上的一只光碟,再跟我说话……
「乐奈,这是上次进行催眠时为你拍下的光碟,内里有你生病的原因,可是希望你要有心理准备,因为这个病……」
DR.Leung突然停止了说话,样子比次前变得更加憔悴。跟着把光碟放进播放机中,示意我留心看电视,他再慢慢把余下的灯光都关掉了,我集中精神,仔细地望着满载雪花的电视。突然,电视上所有雪花不见了,只有一片大黑影,慢慢从电视中听到微弱的声音,画面亦开始光亮起来。
我在画面看到的自己坐在躺卧的椅子上,而DR.Leung一直都坐在我的身旁,而时间刚好是在DR.Leung跟我说慢慢合上双眼後开始……
「…我们慢慢……慢慢……慢慢…」
「请问你叫什麽名字?」
「……乐……奈……」
「你可不可以说给我知,你今年几岁?」
「……二……十…五…岁……」
看到自己在画面中迷迷糊糊的对话,都忘记了之前跟DR.Leung说过的内容。一会家常对话,看来都没什麽问题。突然,电视中出现了一把阴沈的苦冷笑声,听起来毛骨悚然,但细心听下去,笑声中的感觉是在那里听过,然後又听到一把阴沈人声,可是声音明显不是我,也不是和蔼可亲的DR.Leung。而且说话声线跟麻亚是一样的,为什麽麻亚会在画面中出现?我马上仔细望着电视中的画面,可是画面内就只得我和DR.Leung两人。为什麽会这样?我再细心去看去听,麻亚的声音依然活着。
「哈哈哈哈……臭胖子……你不是要找我们吗?」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乐奈!」
我见到画面中的DR.Leung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我视线,他是在跟我对话,我马上把所以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我看到自己打开双眼望着录影画,画面中的人明显是自己,为何眼神跟干昤的自己有很大不同?看起来就跟本不是我,为何会这样?画面中的我开口说话了:
「哈哈哈……臭胖子……本大爷麻亚,我才是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哈哈哈……」
我心跳突然加速,手掌不停排出冷汗,头脑好像被麻痹了。这时我简直没法相信,从镜头中自己开口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除了口形之外,声音语气都不是自己以往的个性,坐在椅子上的根本就不是我,是麻亚,但是镜头中的人明明是我,为何会这样?
突然,镜头中的我眼神一转,又有一把微弱的女子声音从我口中说出说话来:
「不要老是这样吧!麻亚。」
「请问你又是谁?」
「你好,我是在乐奈身上其中之一位人格,我叫美娜……」
「那你们的主人格在吗?可否叫他出跟我说话?」
过了一会,一把稳重的声音又再从我口中说出话来。
「你好,我便是你要找的主人格,我原本是管理所有人格人的人。我叫示申……」
「不过近年来情况已不由我去控制……」
我脑袋已一片空白,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心痛得快要裂开,为什麽我会这样说话?为什麽我身体会这样?为什麽听到他们的名字?为什麽被我视为最要好的朋友会……
一阵子的片段,在室内的空间好像过了千万年。我看了影片後,不由自主的走到一片全身直镜子前,望着镜子那反射中颤抖的身躯,望着自己在镜子中的脸孔……
「呀……」
悲惨的大叫声充斥在房间内,回音在房间来来回回,没完没了。那个曾经陪伴自己多年的身体,认证自己身份的脸孔,原来一切一切都不全是自己拥有。现在的我,只能像个傻小子,跪地抱头痛哭……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把我颤抖的身躯撑扶起,并对我说:
「千万别灰心,相信我的专业,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我先来慢慢解释给你知你的病情。」
「乐奈,你患的是*多重人格障碍症,现在在你身上有多三个不同的人格,所以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问题,都是由其他三个人格而引起。如果再不马上为你医疗,你日常生会就会出现很大问题,而且好可能会影响你一生……」
「谢谢你的解释,可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下来……」我说。
我没有太在意DR.Leung的解说就离开了诊所,离开了大厦,走到平日车水马龙的街上,这里突然显得异常平静,双眼看到的,就只有花花草草及一件又一件的建筑物,没有了人,没有了灯光,我亦再没有了自我,再没有了方向……
坐在街上的梯级,自知已经没有想去的地方,亦不知道可以去那里,内心只带着惊慌及旁徨,伴随着自己的只有那个不知何时才是自己的身躯,还有是看那不到的朋友,还是敌人?我已经不知道了,只是疯狂的在街上大叫:
「你们出来,现身呀!现身呀……」
我边叫着边哭,可是我依然什麽人都看不到,看不到的无论是现在、将来……
突然,在衣袋中发出柔和的人声,原来是曼儿在我的手提电话发出的声音。我忙着把脸上的眼泪抹乾,并接下曼儿的来电:
「我好想你呀!我好想马上可以见到你,不如我现在过来你家好吗?我的亲爱。」
我的眼泪又再自然的流出来,泪水令手提电话都湿透。而我亦没有勇气和力气跟曼儿说话,怕被她发现我的哭泣声,我只能按住自己的哭声,用尽气力作简短的回应:
「唔……」
*多重人格障碍症:是指一人同时具有两种或多种不同的人格,在同一躯壳内生活及有不定时人格转变的活动,而每位人格都会有自己的记忆、行为及喜好,其他人格都会跟原本的人格有很大的分别及对照,病患者亦不知道自己生病。
而患上多重人格的人通常会分为三大类:
一:原本人格和其余人格是互相认识,而且能够一起生活,会误以为对方是一个个体。
二:原本人格和其余人格是互不认识,亦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所以会很妨碍日常生活,而且很易被别人发现问题。
三:原本人格不知道有其他人格存在,而其他人格对原本人格的日常生活及行动却了若指掌,就好像无时无刻被人在背後监视。
而乐奈就是介乎在第一及第三类的情况,他可以跟示申、美娜、麻亚见面,并可以对话。但示申他们对乐奈的行动了若指掌,以致他们可以利用不同的时间来占用乐奈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