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慢慢地向前走,选择了一扇黑色的大门,走到门前,已发觉没有前方,只有尽头时,已经悔不当初,一切看似来得太迟。在悲伤无助的心情中,带着无比愤怒的情绪。悲伤自己苦心经营的感情已化为乌有,愤怒自己未能去挽回可以补救的感情事,导致自己没有能力,没有勇气去面对所爱,慢慢令自己踏上悲惨震怒之路途。
今天是农历年年廿八,还有两天就是年初一,也是我自离开台湾後第一次回国。同样是相同的一个机场,可是时间不同,心情却大大不同。先前的离开,是那依依不舍的离别,这一刻的回归,却要寻回将要失去的恋爱。我从机场的闸口外出,二话不说先回老家放下行李,急不及待起程去台大找心微。自己那麽焦急,都是因为这一年总是想念她,记挂着她,而且知道如果再不去找她,我俩的恋情可能会因而胎死腹中。为了挽回垂死的恋情,我先在市区买了九十九朵红玫瑰花,以作为我之前在电话上对她的无理言语伤害而谢罪,也是为了能逗她满心欢喜的道具吧!
我根据心微之前在电话中的描述,我从捷运公馆站下车,向台大傅园的方向步行过去。经过大一、女二这两座女子宿舍,便会到达目的地~女三舍(心微现正居住的大学宿舍)。我在公馆站下车,手上拿着一束玫瑰,放在背後,加快脚步到台大宿舍去,心中只想快点到达,快点见到心微,向她赔个不是。在经过街道上,有多少人走过我身旁,我也完全没有理会,只是一步比一步路急,一步比一步路快,即使擦身而过的人是如何面熟,是否在高中的男女同学?他们如何叫我,我也没有理会,声音全听不进耳朵,不需用十分钟时间,我便经过傅园到达女三宿舍。在宿舍闸门经过一轮进入登记,便经过大堂步上三楼,当步行上一级一级的楼梯,我的心情越见紧张,越见兴奋,我满心欢喜地想:
「不知道她现在外表上有如何改变?」
「我见到她应该说些什麽好呢?」
「她见到我又会有如何感觉?」
「我应否去主动拥抱她?亲吻她?」
一连串的问题随着自己的步韵在梯级上跳跃,在数十多级梯级的路途上,每一步无情的石级,每一个情感的问题,堆积如山的问题已涌进脑袋里每一个空间。到三楼的房间,望着一条长走廊,两旁都是房间和门牌,差不多每间房间门前都放了不少於一对鞋子。在没有人影的走廊,没有多一点点的灯光,感觉有点黑沉沉,我慢慢向前行,心里感觉十分慌乱,我应该和心微说什麽才好?望着一个一个的门牌……三零一、三零三、三零五、三零七……再望向背面,转一转身。已到达心微房间的门口,望见大门前有一双漂亮的鞋子,知道心微就在门後的另一处。
自己先把身上的衣服、头发都弄得整整齐齐,把一束九十九枝鲜花都手握在胸口前,静静默许数秒…一…二…三……,轻轻地敲门。这一刻等待着门的打开,心里感觉特别漫长,特别期待,特别感慨。十分奇怪,等了好一会儿门也没有被打开,我再用多一点力去敲打门板,听到一把声音後门板的另一处突然大叫:
「等一下!等一下!」
只听到一声大叫的女声,会是心微吗?我想应该是她呢!一会儿,门终於给打开了,一个女子的头部从门柱和门板间探出来,是个头发凌乱,惺忪眼睛的女子,戴上很深近视的眼镜,连我都没有看清楚,便带点不好的语气说:
「留下什麽没拿吧!我整晚没睡,现在才开始睡觉,你就回来敲门,下一次自己用锁匙开门啦!我不会再开门给你。」
我定神去望着这个未完全醒来的女生,被她的说话语气吓得有点手足无措,那个人不是心微。看见我胸口上的红色玫瑰,她突然眼前一亮,也看似眼花撩乱,态度也明显比之前大有不同。很客气地望着玫瑰跟我说:
「你是谁?你是来送花给我的吗?」
「对不起,我想问是不是有一个叫心微的女生住在这里吗?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是想找她,可否叫她出来好吗?」我说。
这女子的态度又再次一百八十度转变,而且对着我带点可笑地说:「你是她男朋友……不是吧!她十多分钟前跟一个男人不知去什麽地方……好像去高雄!」
我听了後感到有点奇怪,心想:「难道心微的父亲带她回家过农历年?应该是吧,不然为何会有人走来接她呢!」
我正想转身离开时,在房屋内的女子又突然叫停我,玩弄似的说:「呀!心微是和一个很帅的男生离开,她们应该是坐火车转车去垦丁的,你现在去追赶也应该追赶得上吧!」
我这一刻心情被一句看似戏弄的说话而再次沉重了:「为什麽会有一个年轻男生来接她?她们是什麽关系,我没有从她口中听过有哥哥弟弟……」
静止了几秒,脑海中不停浮现出一些不安的问题,最後我只和那女生说了一句;
「谢谢」。
把已经没有意义的一束九十九枝玫瑰给女生,然後就急速离开,坐捷运回程去火车站追回心微。捷运去台铁的车程只有几个车站,可是我的心却急得等不下去,希望马上到站就好了,捷运突然停下来,看来似是地震,我的心就越来越急,烦躁不安……
终於到达台北车站,闸门一开,我二话不说就马上冲跑出去,不用两分钟,便跑到台铁火车站售票处买火车票。
「火车还有一分钟就起行,你是赶不到的!下一班火车好吗?」车站的女售票员说。
「可以赶得到的,请你卖给我好吗?求求你。」我用恳求的眼神气呼呼地说。
「好啦好啦!车票呀!快点跑去火车那里。」车站的女售票员说。
我接过车票马上飞奔到往高雄的火车车厢去,我不用一分钟便跑到,可惜还是追赶不了火车,火车刚刚开始慢慢地行驶,我只能意兴阑珊地望着火车在我身边以很慢的速度驶离火车站。这一刻,我看见令我伤感不已的情景,在火车的窗户中,见到心微的踪影,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因为知道她行踪,可是再望清楚一点,她对着身旁的男子微笑,是心微同一房间的女生描述的帅哥?一车之隔,我什麽也做不到,只能目送她的身影离开,我曾经尝试去接通她的手提电话,可是她没有开动,在种种情况下,只能等待下一班去高雄的火车出现。
在几小时的火车和旅游车的行驶,心里有想不通的问题,见不到心微,没有她亲口解说,是没有可解决我心里不安的疑虑,可是我越不去想,但眼中只有刚才窗户中所看到她跟帅哥微笑的景象,不停在我脑海中出现,它就越要反映在我的眼前。疑问又再度出现……
「到底心微为什麽要去垦丁?」
「为何会有一个男子出现在她身旁?」
「他们是什麽关系?」
「为何心微会跟那个男子有讲有笑?」
所想的问题其实已经心里有数,可是又不肯去接受事实,反而希望自己所想的问题只是无聊,而且不是事实,可惜无论如何也是放不下负面思想,这时我整个人已经面临崩塌边缘,面色都开始转变,变得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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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转黑,我终於到达垦丁旅游区。下了车,没有想过去那里找她,因为我完全失去她的踪影,不知道心微在那里。没有上天指引的情况下,只有漫无目的地去找找看,小小一个旅游区(但其实面积也不小),完全不知去那里找才好,我只好在垦丁路头开始步行,一路看旅店商店的门口能否可以找到她呢!经过多个小时漫无目的寻找,当然,是找不到。看看手上的手表,已经十时多了,开始感觉到肚子饿了,双脚有点疲累,最後还是敌不过饥饿的折磨,走入一间『南卡音乐餐厅』里吃点东西。我坐在露天地方,一边吃一边望着马路上的车子经过。突然,在我面前看见一对像情侣的人从我身边经过,我放下了正在进食的餐具,马上结帐并上前看过究竟。我看到的是一个和心微十分相似的人,但又不能肯定,只能离远在这对情侣身後观察。他们走进一个转角的位置,手牵手走入一间「一间旅馆」。我在其身後追赶着,走到旅馆,给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喝止:
「先生,你是想订房子吗?已经一早爆满了!」
「不好意思,刚刚进来的一对男女是我的朋友,我是来找他们。」我随机应变地说。
「哦!那你去二零二号房间找他们吧!可是那是双人床的房间,不能住三人!」:中年男士暗示说。
我马上从梯级中跑上二楼,在最後的一间找到二零二号,可是心却不敢去敲门,害怕万一真的是心微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我应该如何去面对才好?不过如果不是她的话我可松口气,但又如何去找她,担心她的安危,此刻心情十分矛盾,形成极端的对比。在二零二号房间门前的我,只能思前想後,原地踏步,不知所措。经过十多分钟内心的挣扎,始终都忍不住去敲下门板。开门给我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身型健壮,样子就好像是……那里见过?是跟心微在火车上的帅哥,他不会就是那个…很久以前的那个西饼店的男生吗?帅哥上身并没有穿衣,下身只有围上一条薄薄的毛巾,看他似正要去鸳鸯戏水。
「你是谁?」健硕的帅哥说。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呆若木鸡去望着衣衫不整的他。在这一刻,我突然听到室内的一把女声。
「宝宝,快进来跟我一齐泡泡浴啦。」一把熟识的女声叫到。
「我不知道你是谁,快走吧!」帅哥烦躁地跟我说。
正当他要关门之际,我立刻按着门板不让男生关门,经过一轮扰攘,洗澡房的一扇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位赤裸裸女子一丝不挂的走出来。
「宝宝,为何不进来?要我带你入去吗?」赤裸裸的女生说。
我双眼通红,心脏痛得快要爆裂,望着眼前的画面,有着说不出的痛苦。
三人在同一处地方,两个不同的空间,一内一外。室内里,伤心内疚的女子,和全不知情而且带点愤怒的帅哥。大门外,悲伤愤怒加上绝望的我,大家没有任何说话,只是互相望着,形成了沉默景致的三角关系,一个形容现在的我们最好的字【嬲】。我和赤裸的心微对望着,她双手抱住胸口,身体不断震抖,眼睛也不敢正视我,她……已经忍受不了流下眼泪来,眼泪从她的眼底、面部、颈、一直流到身体下方……地板。我望着她,我只能从她的眼神、颤抖的身躯之中看出她对我只是无限的内疚,和体会到万分歉意。可是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我俩恋爱的电波,完全没有爱意了。双眼通红的我也开始流泪。
「对不起!」听到她对我说的最後一句话。
此时此景,我伤心且愤怒,当门板慢慢被帅哥一人移动,关上,亦是一个关系的完结,一切已经完了。初恋的感觉没有了,我再也没有接触过这扇门的任何角落,再也没有力去敲打,因为我对初恋开始模糊,变得脆弱,再没有反击的气力。
我在门的另一边,听到心微微弱的哭声,我只能在室外默然静止,低下头,没有声音地哭泣着。在我离开前的半个小时,只能慢慢目送灯光的转变,及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有的只有伤痕累累的身心,满心伤悲的哭声,和对爱情的绝望。
我离开了旅馆,我要走了,再次漫无目的前行……去找一个心灵的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