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落惹塵埃 — 40 突遇問罪

这几天在办公室,霍祈劭与往常一样,待在透明橱窗内办公,处理许多的军事政务。我站在书柜旁挑选书本,身体半倚着墙壁,眼神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低着脸的情绪波动,眉间偶尔紧皱、不时舒展,总感觉这一切不真实的像是梦境。

突然,门被大力地撞开,一道娇小的身影身着黑色长裙,慌张的跑了进来。她秀美的脸上满是害怕惊恐,额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披在肩上的长头发凌乱未整,连忙看向外头。

「霍哥哥!」罗兰声音慌乱,步伐仓促急急走进。

「霍帅,我们拦不住罗兰小姐⋯⋯」小柒跟在一旁疾走了进来,看着罗兰,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皱着眉禀告。

「没事,下去吧。」霍祈劭抬头看了一眼,阖上了原先的公文。

「霍哥哥,我这几天便遣人告知要见你,可是他们都不让见,我只好、只好出此下策⋯⋯」罗兰低着头,嗫嚅的小声说着。

「何事?」霍祈劭从玻璃橱窗内走了出来,淡淡的问道。

「霍哥哥,你救救旻俐,他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肯定有什麽误会。」罗兰直拽着霍祈劭的衣服不放,看着他无动於衷的面色,罗兰有些哭腔的哀求着:「霍哥哥⋯⋯我求求你⋯⋯难道你忍心见我守活寡吗⋯⋯」

「我不在孺州时,褚旻俐擅自废妻,三天之内便娶了你,在府内急办喜宴,这件事仓促异常,连你父亲都未曾参加过喜宴,这其中有什麽隐情?我还没问,你倒是先威胁我了?」霍祈劭对上罗兰的眼神,透出一股刺寒的凉意。

「霍哥哥,温晴做出出格之事,被当众抓获,还有什麽好说?而我与旻俐相互喜欢,便许诺终生,尽早办了喜宴,这哪有什麽隐情呢?」罗兰快速撇开了眼,松开了手,眼珠子在低着头时转了又转。

「但我怎麽听说得有些出入?温晴被赶出褚府後,不巧被我身旁的人遇上,看她可怜,便带回来,我也顺道问了几句。」霍祈劭眼眸转深。

「霍哥哥你在说什麽呢?那个女人讲的话可半句信不得⋯⋯」罗兰听闻,连忙抬起头,有些紧张的说道。

「你还没说她说了什麽,怎麽就半句信不得了?」霍祈劭挑了挑眉。

「她与她的表哥孤男寡女,共处一晚,被旻俐发现後还打死不认,这样德行低下的人说的话哪能相信?」她强抑着尴尬的表情,勉强扯出笑容。

「她也并未说什麽,仅是说她是被冤旺的,不过你知道的倒挺详细。」

「我这都是听来的⋯⋯」

「哦?听来的比问本人要真实的多?」

「霍帅⋯⋯」罗兰脸色一凝,语气骤变,突然整个人跪了下来,蹲低姿态,脖子低垂着,双手则紧抓着霍祈劭垂着的手。「您就救救旻俐吧!您忍心我怀中的孩子没有父亲吗⋯⋯小孩是无辜的啊⋯⋯」

「都有小孩了?」霍祈劭脸上不动声色,慢条斯理的说:「不过孩子与此事无关,如若他父亲回不来,我们也会帮忙照料他的。」

「可我⋯⋯我只要旻俐回来⋯⋯只要他回来⋯⋯求您了⋯⋯」罗兰满眼积聚着泪水,鼻子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十足的可怜。

正当我以为霍祈劭会不忍时,却看见霍祈劭睨了一眼罗兰卑微的姿态,缓缓而坚定的说:「褚旻俐当初叛乱刺杀时,便该承担所有後果,目前他过往的罪证都在一一调查中,他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回去。」

「霍祈劭!你好狠的心!你就是想要拆散我们!」罗兰倏地抬头,脸上愤恨交加,一扫方才的怯懦卑微,她快速的站了起来,冷声说道:「旻俐数十年来为孺州鞠躬尽瘁,不过是区区刺杀,如今却成为了阶下囚,实在可笑!」

「你知道刺杀?许是也知道打算叛乱吧?」霍祈劭状似平静,话语里却满是冰凉刺骨。

罗兰眼神闪过惊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停顿了下,却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便是知道了又如何?你狠心抛弃多年的兄弟,现在把我也关进去便好!」

「我不会关你。」霍祈劭神色冷肃,却语气坚定。

罗兰深吸一口气,思索着的脸色有些难看,想了一想後,她嘴角挂上冷笑道:「是我设局让温晴上当,接着又让旻俐在温晴和我之间作选择,并告诉他,只要他选择我,我就能够帮他,不管他要做什麽。」

「你为何要这样做?」霍祈劭皱紧了眉。

「我喜欢他!我为什麽不能这样做?他妻子柔弱又无家势,一点忙都帮不上他,她也从不知道旻俐想要的是孺州强盛,是纵横天下,这样的人,怎麽配在他身旁?不过我不一样,我父亲能够帮上他的忙,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帮他,你说他如何会选择一个不忠又无用的人?我才是最适合最了解他的人。」

我从旁边听闻,甚至感觉,罗兰是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甚至褚旻俐的叛乱,或许背後都有她的助力。

「罗兰,你怎麽变成这个样子?」霍祈劭眼中透着难解,似乎在看一个几乎不认识的人。

「我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有关心过我吗?那我喜欢什麽你可知道?除了靠我自己的双手得到,你们何曾给我过一点一滴的关注?我与你和柟辛一同长大,柟辛能在霍府来去自如,而我呢?你们所有人都当我不过是邻家的一个小妹妹,毫不在意我说的任何话!」罗兰冷声喝道,尖锐的鼻音散着浓厚的伤痛。「就连我父亲也一样,成日想将我许配给柟辛或孺州高高在上的霍帅,有问过我的想法吗?你们何曾真的在乎过我?我不过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想要的一切,我有错吗⋯⋯」

罗兰身子娇小,眼光却凌厉冷漠,散发着浑然不同的凛冽气场,像个阴寒沈冷的地狱使者般,全然不似往常所见的可爱娇俏。

霍祈劭轻叹一口气,淡淡的说:「这并不构成你能伤害别人的理由。」

「你跟我说理由?你怎麽不说柳若荑?为了她,孺州搞得鸡飞狗跳,内忧外患丛生,但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这?好像整个孺州欠她的一样?」罗兰指着我的脸,一步步逼近我,脸色突然扭曲了起来,眼神迸射出凶寒的光芒。「她像个寄生虫一样,一点用都没有,还只会制造灾祸,而你却处处护着她,又是个什麽意思?」

「不许这样说,她很好。」霍祈劭看着我的眼神柔和,让人难以抗拒。

我定定的看着霍祈劭,不由分说的眼角一酸。

突然,罗兰原先步步紧逼的身体突然移动,便一把将我狭持住。她的身体在我的後方,右手环着我的脖子,将小刀架到我脖子上,她的动作准确、防不胜防,显然早已策划好。

霍祈劭站在我们五六步之遥,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冷的说:「你要干嘛?」

「放了旻俐,不然我让她陪葬。」离我脖子不过一寸的小刀,我感觉得出来,她环绕的手腕紧贴着我的脖子,正不稳的颤抖着。

「不可能。」霍祈劭笃定的答道,眯起了眼睛。

「霍帅果然不愧外传的铁石心肠、果断狠绝,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生死都可以不顾,我甚是佩服。」罗兰手持着刀子又往内逼近。「我便是真的杀了她,也算是替孺州清理掉一个後患。」

「住手,除了这个条件,其他我都可以答应。」

「哈哈哈哈哈哈⋯⋯可是其他条件我都⋯⋯」罗兰笑了出来,她尖细的笑声在我耳旁轰然大作,此时感觉到她手上一晃。趁此间隙,我的右手抵住她持刀的手腕,左後肘轴往她胸口重重一击。

罗兰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身体猛地向後弯腰。我反手扭拉过她持刀的手,她的手腕禁不起力道,刀子便登时落地。我随即将刀子踢远,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向我面前。

「为达目的,陷害他人,还能说的楚楚动人,若不是仰仗着你的父亲,便是仰仗着肚子里的小孩,配跟我谈努力?」我冷笑一声,将她身体往後一甩,考量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手下却是放缓了力道。

她顿时止不住的倒退,直到脚触碰到沙发的位置,才猛地瘫坐了下来,脸上一片死灰。

霍祈劭两步并一步的快速走过来,抚着我的下巴,想确认状况。好在罗兰应该无伤人之心,我的脖子并未受伤。

「来人。」霍祈劭仔细看过我身上後,便厉声喊道。

「在。」小柒与大涛走了进来,眼神犹疑地看着里头情况。

「你想要怎麽处理?」霍祈劭看向我,有些忧心的问道。

「她软硬兼施不成,便想要将自己送去牢里,与褚旻俐相见。但凭什麽她想要,就让她得到?遣她出府便是。」我冷冷地说着。

我想着,罗兰定是打算见到褚旻俐,所以才持刀想伤我,但却未曾真想害我半分。

「遣她出府,未有命令,永不得入府。」霍祈劭命令道。

在离去之前,罗兰原先死寂的脸突然流露出凶恶之色,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像个不甘流浪的小猫,意图将尖锐的爪子向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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