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前與我談戀愛吧 — 【谷雨】

他就像是被一个物品重击後晕倒在地,除了应声倒地之外,他再也感知不到现实世界究竟发生了什麽。

於黑暗之中,他缓缓睁开眼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不在宫庙里头,那是一个该怎麽说呢?西欧式的洋红地砖,雨过天晴的初阳轻轻地晒在他的身上,他发觉自己坐在一个酒桶上头,没有标注年代的酒、木质胖体,让他掀起了一股毛骨悚然。

自己这是穿越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身着,并不是当初去宫庙时的那身风衣与贴身长裤,取而代之的是挡风的卡其色长裳与布衣牛仔裤,他的头上还有一顶黑色礼帽,与这身衣着格格不入。

站在万人空巷之中,他发觉远方有人走来,立马缩回脖子继续靠在墙上拿着帽子遮掩住自己的脸。

前来的人,是个穿着洋裙的女孩,脚上还着一双鲜红色的娃娃鞋。因为帽子的角度,他看不见来人的模样,可却知道那人在自己面前停下了脚步,来人一把扯开他的帽子,大声问候:「你好!」

「哦、呃,你、你好。」官一品紧张的看着那孩子。

那个和豊瑛子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她身上穿着轻飘飘的黑色洋装,头顶着黑色蕾丝礼帽,简直就是现代罗莉塔!这孩子怎麽会和这样的自己搭话呢?虽然他不晓得自己长个什麽模样,但这孩子肯定有问题。

「你偷了蔬果店的苹果、还偷了面包店的法国长棍,迅速的在擦肩而过後从他人的手中夺取钱袋,是因为无家可归吗?」她的脸上不带着任何一点与她年纪相仿的稚嫩。

要是用不得体的话来阐述──这女孩不像女孩,她像是个经历很多事情的女人,手上还揣着一朵鲜红色的玫瑰,她举起玫瑰,轻轻摇晃着花朵,一抹清香味打自玫瑰花瓣逸散。

「过街老鼠,这样的生活,不累吗?」低头的她睁开那抹妖媚的双目,一言一行都深深吸引着官一品。

要是现代的官一品肯定会被迷得团团转,但『这个男人』他却不为所动,持续靠在墙上,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与你何干。」

像瑛子的女人抿了抿抹着鲜红色口红的双唇,就像有话想说,却又因保守而吞下话语。可接下来她却做出了令官一品诧异的动作,这个女人贴上了『这个男人』,捧住了他长满胡渣的下颚,相贴在一起,就连呼吸都能感知。

「因为女巫必须汲取人类的精气才得以活下去,要是你不想要这条命,就让给我吧。」

男人的双眼被女人强硬注视,最後鬼迷心窍的被女人牵着带走,更诡异的事情是,他们并不是走正常的道路回去,他们就往更隐密的巷弄之中,於眨眼间消失在阴影处。

女人把他带回去以後,先让他吃了一顿,接着端给他鲜甜的葡萄果汁,并且让他把那身衣裳给换下,用刮胡刀把胡子给刮得一点不剩,替他剪了头发。

男人照了镜子,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能看起来那麽年轻。官一品却不以为意,因为这就是他的模样,这就是他摘下眼镜後的模样。长相标志的男子转头看看坐在阳台的女人,被斜阳轻轻照着,一头白发被橙色的光芒染上。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第一次说话。

「梅莉莎,你呢?」梅莉莎放下书本,倚在窗台前看着男人,兴致盎然地伸手进来摸了摸男人乾净的下颚。

「我没有名字」他冷静地回应。

「那你的名字,叫做一浪,很适合你,落魄的模样,就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狗」她捧住了男人的脸颊,就像摸疼爱的物品一样,温柔的触碰着。

官一品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时间变得很快,他们好像一起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就是一起生活、住在一起、学习药草、学着编花、学着烹调,一浪慢慢出现了不同的表情,开始会去在意把他带回来的梅莉莎。

在梅莉莎烹饪的时候,一浪会从後头搂住梅莉莎,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贪图着这分不寂寞的时光,品用她身上芬芳的花香味。这一刻,他独占着梅莉莎,独占着自己爱着的女人。

时间过了很久以後,一浪小心翼翼的问道,梅莉莎为何不吸取他的精气,在那个时代下,女巫似乎是不被待见的种族,他们以吸人血为活下去的营养品,所以只要被发现就会遭到焚烧行刑。

中古时期也曾有过女巫、魔女,会与恶魔做交易,在那个敏感的宗教时刻,要是出现信恶魔的教徒皆会被当作是"异族",他们的下场会和女巫一样。原因是他们都与恶魔交易过,甚至贪图与恶魔的性交,牺牲掉身边的家人或是群体安危。

「我知道我就快死了,在最後的这一段时期,我只想好好过。从小我就饮人血维生,可长大以後,我觉得人血很恶心。」

她的表情很受伤,就像是对着一浪说着:可笑吧?身为女巫却厌恶人血。

而一浪完全不知道梅莉莎即将死去的消息,在他的印象当中,死亡,就是再也见不到面,身为长生不老的女巫竟然会有死亡的一天,是否意味着精力耗尽了?那他身边再也不会有她吗?

一浪慌了。他伸出健壮的手臂,希望梅莉莎饮用他的血。

「补充精力的方法,不只有饮血」

当晚夜幕垂落,满天闪烁的光辉和又圆又大的月亮纷纷被翻腾的场景给惹上红晕,鲜红的爪痕烙印在鲜白又健壮的背岬上头,好似一波又一波的海波浪拍打在充满迷雾的港边,盈满薄泪的双瞳闪闪发光,那是充满爱语和冀望的夜晚──「我想要你。」

过了一阵子梅莉莎的情况不见好转,她开始不愿意出远门,只是在阳台坐着看书或是随意的浇浇花,家务事几乎都交给一浪做了。

即使时常补充精力,但一浪知道,梅莉莎的生命真的不长了,他从没听说过女巫会死,也没听说过女巫的死法将会如何,但是在这一段日子里,他细心的照料着梅莉莎。

没过多久,梅莉莎便怀孕了。

时间突然转得很快、临盆的时候,梅莉莎用尽最後的力气生下了女婴,一浪紧紧牵着她的手,但梅莉莎的身边却开始溢满了星光,官一品嗔大双目,看着梅莉莎在星光之中慢慢地消失,直至最後被闪光给包围,一浪痛哭失声,抱着刚出生的女婴。

官一品捏了捏酸麻的鼻梁。

时间很快,名叫梅伊的女孩长大了,在十岁那年,一浪发觉她可以透过水波去预知事物的发展。看到这里,官一品的心脏落了一拍。

一浪小心照顾着梅伊不让别人接近这个小山丘,女巫这个词也似乎在时代的轮替下被渐渐遗忘,梅伊在十八岁的时候与一名男子生下了女婴,也在临盆的时候在一阵闪光之中消失不见。

这时候的一浪才发觉,其实梅莉莎根本就不是女人,她只是装得很像是女人,在遇见她的那时候,她才十五岁。到了十八岁梅莉莎才告诉他女巫吸取精力的方式,其实是来自於性行为,不是人血。

但是吸取精力的後果,是怀孕。若是不吸取精力,便会在十八岁後迅速衰老并且迎接死亡,但怀孕後临盆结束将会直接死亡,女巫传宗接代完後便直接去世,多麽残酷又美丽的死亡方式,宛如玫瑰凋零一般,令人痛彻心扉。

女巫只会诞下女婴,接着在十八岁死亡,再次诞下女婴又死亡。官一品看到这些简直冷了一颗心,他渐渐看着每一代的女巫在临盆後死亡,不禁回想起瑛子曾说过自己父母早逝,也没有爷爷奶奶照顾,原因是母性一代皆是女巫,所以她的母亲生下她以後就会立刻去世。

官一品看着瑛子被生下来,呱呱坠地的那刻,她的母亲,长得和她一模一样,模样疲惫地倒在医院产房之中,逐渐消失在一道金光之中,她的父亲迅速把她抱走,这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整间产房没有血也没有器具、空无一人。

还在哭的孩子,刚被剪去脐带,官一品突然出现在婴儿床旁,他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把锐利的刀子。

方音小姊出现在身後,贴近他的耳边问着他:「你救豊瑛子的方式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杀了她,不让女巫的後代继续传宗接代造成一代代的悲伤,另一种,就是由你承接她的不幸,选吧?」

官一品看着微微睁开眼睛的婴儿,慢慢举起了刀子──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