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轿内,赫连瑾还没想明白外头的盛况是怎麽回事,掀开轿帘一瞧,两道上仍是跪得满满的全城百姓。还有一件古怪的事,为何连一个小乞丐也能与他们共乘了?
他瞥眼看向白衾浅。
“说,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是谁教的?”白衾浅接过晴儿从轿外递进来的沾了水的帕子,替那男孩将脸擦了个乾乾净净。
“一个大哥哥教我的。”男孩诚实回答。
“那他为什麽只教你内功心法啊?”方才按住他丹田时白衾浅就已发现,这孩子不过就是会点内功,而且还特像「新学」的那种。
有多新呢?白衾浅又接着问。
“你是什麽时候学的?”
“你和另一位姊姊来之前。”
唔,这麽新。
“小弟弟,我们相府的人都必须胸怀坦荡,遑论为贼。你且告诉我,为何要去偷那妇人的钱?”
“因为...我、我想过上好日子。”男孩吞吞吐吐的说。
“哼,果真是孩子啊!偷那点钱就能过好日子,也真异想天开。”赫连瑾在旁不屑地嗤笑。
“不是的姊姊,是那位教我功夫的大哥哥要我偷的。”
“啊?不会是什麽歹人吧?教你功夫又要你偷钱,这是什麽道理?”
“他说,把事情闹大一点,就会有人带我回去过好日子。”男孩一脸真挚的望着白衾浅,“姊姊,我觉得那位大哥哥真的很厉害。”
“傻孩子,那是你遇上坏人了。”白衾浅敲了敲他的小脑袋,“他可有说过他叫什麽名字?或者你能不能给姊姊形容一下,他长得什麽样?”
“好啊!”他傻笑着,“那个大哥哥很奇怪,一身都是紫色的,长得像个姊姊,总之、总之好漂亮的!”他怯怯地看了眼白衾浅,半晌又补了一句,“比姊姊你还好看。”
“是他!?”
“谁?”男孩与赫连瑾不约而同地问道。
“啊、不,一个登徒子罢了,与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白衾浅心中暗忖。他俩确实只见过一次而已,不过这个陌九然,可把她的心思全摸透了啊!
“对了,小弟弟,依我看你也不必去相府了,直接跟在我身边吧?”
“真的吗?”
“嗯。我身边的人,以後都唤我大小姐便可,王妃这称号我不习惯。”白衾浅顿了顿,又朝轿外稍微大声地说道,“晴儿,你听见没有?”
“是,听明白了,大小姐。”
白衾浅满意的点点头。“你要谨记今日之事,往後,不仅要能保护我,更要让自己更加强大,保卫好我赤南的土地及百姓,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知道吗?”
男孩有些茫然,却还是重重点头,在心里认真记起白衾浅所说的每一句话。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白衾浅身旁的第一护卫了!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你的见识、气度、身手、能力,样样都要足以达到这个位置的水平,你能做到吗?”
“可以!”男孩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永不屈挠的傲气。
“很好。今日我便为你赐姓卫字,卫明琅,就是你今後的名字。”白衾浅咬破手指,在他的袖口上写了一遍这几个字,“用生命去遵守你答应我的事,莫要辜负你重获新生的名。”
“卫...明...琅...明琅...卫明琅......”男孩反覆念了好几次,随後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大小姐。”
原来,大小姐取的名字是这样好听。
*
同一时间,全国不知有多少人正谈论着白相千金缔造的新事蹟,三日前放眼望去如同死城般的留陵,三日後的今天万民上街朝拜,许多名流之士都在慨叹,若白衾浅是个男儿身,那势必要招来南皇忌惮了。
而相府门口,白岳亭携着妻子,看上去精神奕奕,又添了些得意洋洋。
虽然他自己平日行事总是低调从简,可对於膝下一双子女,却一直是高度放任。白墨轩这个儿子较像他,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可白衾浅这个女儿,自打出生起便似是用生命在四处惹事,身为当朝宰相整日替女儿收烂摊,他倒也甘之如饴。
“璟王、璟王妃到!”
白衾浅被晴儿扶下了轿,抬头看了双亲一眼,轻声唤道,“父亲、母亲。”
“好好好,有什麽话进去说吧!”白岳亭一脸慈父笑,搂着妻子转身入内。
“是。”白衾浅顺从地应下,又回头看着满大街上的黎明百姓。“衾浅感谢诸位今日相迎,大家都起来吧!”
不滥心滥情,从容接受万民朝拜,这一平身的动作,白衾浅使得堪比帝皇风范,留陵白家女究竟何以拥有如此名声,几个言谈举止间便能明明白白。
“母亲,大哥呢?”众人才坐定,白衾浅便立刻凑向了母亲身旁。
“你这丫头,明明已经嫁作人妇了,怎麽惦记的老是只有你大哥而已?”主母南宫念轻斥一番,“他去接一位客人过来,一会儿就能见着了吧!”
“哎?这大哥也真是,亲妹妹的回门日,他还有心招呼客人啊?”白衾浅撇嘴抱怨道。
“父亲、母亲!”而说人人到,正听里一干人回首望去,白墨轩正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
“这麽快便回来了啊?来,七月,父亲给你介绍个人。”白岳亭起身,拉起了白衾浅。
“啊?谁啊?”白衾浅越来越有些看不懂了,父亲他们今天,到底在卖什麽关子?
“咦,我竟没认出,你便是衾浅。”待来人从门後走出,白衾浅只觉得心中诧异万分,“你、你是刚才救我的......”
白衣男子微笑不语,而白衾浅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等着他们解释。
“原来你们已经见过了啊!七月,这是咱们白家旁支的庶子,也是你二叔的独子,离渊。”白岳亭拍拍他的肩膀,露出和蔼的笑容。“好孩子,许久不见你,气质倒是变了很多啊!”
“二叔的儿子...那不就是我二哥了?”
白离渊微微躬身,礼貌性做了一揖,“我是昨日才从琅渠县城里赶来的,见到你时又有些仓促,不免眼拙没有认出,还望妹妹勿怪。”
“啊,二哥客气了。”白衾浅回礼。“不过二哥所在的琅渠县城...可是那永乐土的琅渠?”
“正是!”白墨轩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世人之所以称永乐土,是因为那是个没有病痛存在的地方,住在那里的百姓们安居乐业,可是当之无愧的桃源呢!”
“琅渠...近几年真是越来越有名了啊......”
“那是自然。医仙圣手遮玉影,才子白袍渡离渊。琅渠县里的二位风云人物,难道你不曾听过吗?”白墨轩冲着白衾浅挤了挤眼,又看向一边那温文如玉的男子。
“渡...离渊......”白衾浅突然明白了什麽,回首笑了笑,“敢情我白家二哥,便是那位琅渠才子啊!”
“不敢当,就是一个别号而已,倒让衾浅妹妹笑话了。”白离渊有些腼腆的还以一笑。
这个二哥,感觉是挺优秀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