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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重阳节。这日空前的盛况,全因留陵城中的百姓们早早便把祭祖之事排开或者提前完成,只为一睹那白相千金回门的「风采」。
“王妃娘娘,您、您真的...不乘轿吗?”晴儿跟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看这外头大热天的,王妃娘娘可真是能忍啊!一般若照着古礼,步行回门的女子要不是母家为贫户,那就是夫家太过寒酸,可她...可她还是一个家世背景硬着的王妃呢!
晴儿思及此不免有些无奈。她前两日便听王府内几个小厮谈论着这位不可思议的王妃,堂堂白相千金,竟会是步行来到府上,说出来只怕还没几个人愿意相信,可如今,怕是真要轰动全国了。
“无妨,本王妃都不怕丢人了,你怕什麽?”白衾浅穿得十分随意,就如同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女子一般,若不是脸上的那条疤痕过於显眼,谁能注意到她便是那个闻名天下的白衾浅呢?
虽然到目前为止,的确还没人注意到。
不过说来奇怪,就是晴儿想破头也无法明白,这世间女子素来爱美,尤其像王妃娘娘那般曾经拥有倾世之容的人,就算毁容後不忙着聘请名医医治,也该巴不得拿块布将脸蒙上才是,怎麽会如此......
招摇过街......
“王妃娘娘,殿下不来...真的没关系吗?”晴儿又问。
“我说,你还真比我紧张呢!”白衾浅一面悠闲的散着步,一面不忘给予晴儿一个神秘笑容,“殿下肯定会来的。”
“王妃娘娘留步!”说时迟那时快,一名轻骑装的军士纵马赶来,并在白衾浅面前下马躬身行礼,“王妃娘娘,殿下请您上轿。”
“哦?殿下人呢?”
“殿下交代,他一会儿会直接前往白相府上的。”军士恭敬地说道,“王妃娘娘,请吧!”
“那还是算了,既是回门之日,本王妃必须与殿下共乘才好。”白衾浅说罢不再理会,转身继续前行,只看得晴儿在一旁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好险四下刚好没什麽人,不然璟王殿下也要丢脸丢大了!有这样一个实力打脸拆台的王妃,任谁都该担心丢面子啊!
“晴儿,走吧!”
“啊...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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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白衾浅除了晴儿一名丫鬟之外,愣是没带上王府里的其他婢女及仆从,想她出嫁时城里万家门可罗雀,回门却是万人空巷,可在人声鼎沸的京城里,却仍不乏搅局闹事者。
“打人啦!打人啦!”
“这...我活了一把年纪,倒实在没见过有人能对一个孩子下手这样狠心!”
“谁上去劝一下吧!再闹下去可是真要出人命啦!”
白衾浅与晴儿绕经市集时,便正巧听见远处来自围观群众的唏嘘。
“那边发生什麽事了?”白衾浅有些好奇,低头思虑了片刻,像是在计画什麽。
“嗯...晴儿,不如你随我去看看吧!”
这是她思考後的结论,荒唐到让晴儿开始怀疑人生的结论。
“王妃娘娘,这不就是有人在闹市集而已嘛?娘娘若喜欢热闹,要不我们改天再来?您看啊,您今天不是......”
不是要回门吗?不是吗?不是吗!?
当然,她话都还未说完,白衾浅已经懒得理她,自个儿拐弯走了,“啊,你说的有道理,那你便先替我过去吧!我父母兄长不会说什麽的。”
晴儿忍不住快抓狂。
“王妃娘娘!您...哎,等等我啊!”
於是,主仆二人便如此搁着正事不管,钻进市集里拥挤的人群之中。
“借问一下啊这位公子,前面可是出了何事?”
晴儿在白衾浅的示意下,从路边抓了个人打探打探。
“哎,还不是咱们市集里卖菜的王大娘,又在教训那狗蛋了!”
“狗蛋?”晴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敢问公子,狗蛋是谁啊?”
“还能是谁?就那小毛贼一个,有手有脚却净是做些偷拐抢骗的事,的确可恶!不过看来这次王大娘也是真火了,瞧她下手可狠着哪!”
晴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向那人道了句谢,才回到白衾浅身旁。
“王妃娘娘,这下我们可以回去了?”
“不能啊!”白衾浅绕有兴致的望向前方,“本王妃倒想去看看,喜欢偷拐抢骗的人都长些什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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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王大娘,你就放过他吧!小伙子年纪轻轻,纵使是犯了错,你也别下如此狠手啊!”
围观者,规劝声始终不止,而当事者,却看似欲罢不能。
这王大娘在集市里卖菜维生也有十多年的时间,方圆几条街上的街坊邻居没有人不认得她,见此人年逾不惑,生的有些虎背熊腰又一脸凶神恶煞,是个脾气十分暴躁的寡妇。
“我呸!这臭小子一而再地偷老娘的钱,今日要是不把你手脚给打折,老娘我跟你姓!”
王大娘嘴里不停叫骂着,一手拎着那瘦小男子的领口,抡起拳来就是一顿揍。
“晴儿,不是说有偷拐抢骗的小骗子吗?怎麽我只看到了泼妇骂街?”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大夥儿闻声,都很自觉的让了一条路。
“哦?小姑娘,我看你也是活腻了是吧!敢骂老娘是泼妇?”王大娘扔下那奄奄一息的男子,向着白衾浅走来,“想为那臭小子出头,先报上名来啊!”
面对刁蛮妇人的挑衅,白衾浅却像听不见似的,一双眼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倒地的男子,而这一举动,晴儿也注意到了。
“王妃娘娘,怎麽了吗?”晴儿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低低问道。
“那孩子有点不对劲,而且我好像还在哪见过他。”白衾浅说。
“王妃娘娘您认识他?”晴儿也抬眼看了过去,“除了快死了之外,还有什麽不对劲吗?”
那个瘦小的男子一身破衫,上头又满是补丁,虽然他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可其实不难看出,大约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不认识。”白衾浅面无表情的朝前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毫无惧色的无视了王大娘,径直走到那孩子的面前,弯身蹲下。
“喂,起来。”
正当大家以为,有个不因眼前威势所屈的善良女子要去关心那孩子之际,白衾浅短短一句话,却给在场所有人浇了一头的冷水。
“你不起来,我会废了你的武功哦!”白衾浅靠过去悄声说着,随即伸出右手两指贴在孩子的丹田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