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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不愿意说?”
大宅之前,白墨轩两兄妹不约而同看着那块红底金字的匾额。
璟王府。
白衾浅在此之前也从未想过,没有八抬大轿,她这个轰动留陵、尊贵无比的相府千金,竟还真的和兄长一路「走」了过来,这样算不算滑天下之大稽呢?
“大哥,我要是能说,当初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唉,可是......”
“别可是了!放心吧大哥,赫连瑾要是敢对我怎麽样,我肯定把他休了!”她朝白墨轩吐了吐舌头,白墨轩不禁莞尔。这才是十四岁丫头脸上该有的稚气与单纯啊!
“七月,其实大哥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璟王,可我就是猜不透,你到底为何非他不嫁?”
“非他不嫁?那倒未必。”白衾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大哥,总之谢谢你陪我走这一趟,送我到这就好,真的够了。”她动作高贵而优雅的整了下自己的仪容,随後款步踏上了台阶,然而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却令白墨轩感到哭笑不得。
只见白衾浅丝毫没有形象的开始挤眉弄眼起来,又阴阳怪气地朝着门内高声喊道,“我还说这璟王府真够寒酸啊!瞧这门口连个卫兵也没有,莫不是在跟我唱空城呢!”
白衾浅话音才落,大门就这麽开了。白墨轩望着少女的背影,几不可闻的笑出声来。
看来璟王要真想要欺负她这个妹妹,可能得再修练个十年吧?在皇宫里头斗智斗勇、步步为营而得到帝王倚重的皇子,心机城府是一定有的,可要跟从小受尽万千宠爱、四处「横行」的相府千金相比,衾浅这匹脱缰野马绝对是想拉也拉不住。
白墨轩放下了一颗悬着半天的心,悄无声息地离开。
“哦,是萧管家啊!能让您前来相迎,衾浅真是倍感荣幸。”
“不敢当。王妃娘娘,这边请。”萧印嘴上说着不敢当,脸上却是写满十分的鄙夷。
这管家萧印,契丹人,原名述律印,据闻十多年前曾是个颇有威名的小将,只因树敌无数,在遭人追杀的途中偶遇当年尚且在外拜师学艺的赫连瑾而捡回一条小命,从此便一直忠心耿耿地在王府里伺候着,虽是个生得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可任谁也想不到他的双手沾满了数以千计的人命与鲜血。由於资历甚长,白衾浅小时候的印象里便有此人,可再次见面仍觉得岁月没在此人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十年如一日的挂着一派斯文相。
嗯,简单说就是衣冠禽兽吧!扮猪吃老虎的人,这年头多了去了。
白衾浅在堆满笑容的背後啐了他一口。
他们一路穿过了前庭、中廊、後院,又绕经无数个小亭,白衾浅看似漫不经心的赏着满园如春的景色,实则细细把璟王府上迷宫似的地图牢记在心里。
“王妃娘娘,您在看什麽?”萧印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不过随意看看罢了!”白衾浅轻轻摇头,“想着九月天还能看见如春般绿意盎然的美景,本王妃怎能辜负呢?”她大方的赞道。“就是不知方才那园子里的,可是云南进贡的朱砂兰?”
“正是。云南来的朱砂兰为寒兰品系,秋季才会开花,如今恰巧到了时节,王妃娘娘好眼力。”萧印说罢依旧不放心地瞥了她一眼。从前殿下总告诫他白家的女儿聪明狡诈,要时刻提防她的一举一动,不过他盯了半晌,愣是没看出什麽啊!
“萧管家,前厅过已经了对吧?都走这麽久了,你这是要带本王妃上哪儿去呢?”
“回王妃娘娘,殿下吩咐要在偏厅见您,请您切莫着急。”萧印简短答道。
“你说...偏厅啊!”白衾浅别有深意地复述了一遍。这赫连瑾也是好大的架子,以为她是谁?是明媒正娶还是纳妾,竟要她走偏厅?白衾浅停下了脚步。
“王妃娘娘,怎麽了?”
“没什麽,萧管家,本王妃的厢房在哪?”
“什、什麽?”
“厢房在什麽地方?我想璟王殿下应该不会要我这个毁了容的丑王妃和他同榻而眠吧?”
“啊、啊...在西厢,西厢锦绣阁。”
“嗯,知道了。”白衾浅没有犹豫,抬脚便转向西厢。
“对,差点忘了,今日是本王妃与殿下的大喜之日,可殿下没派人来相迎,走得我有些腿酸,再者,身为璟王正妃身边没奴仆侍奉,也只能自己沐浴更衣了,否则就这麽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去见殿下,本王妃也担心会失了我们相府的面子。”
“这,王妃娘娘......”
“没事我就先下去歇会儿了,若殿下问起我的话再替我告诉他,衾浅没向白家要任何一分的嫁妆,扮相又实在寒酸,就不敢过去碍他的眼了。”
她用尽全力将这段话说得动人心弦、楚楚可怜,彷佛她是一个安份且识大体大家闺秀一般。咳,当然,大家闺秀是没错,只不过萧印脑子没有进水,任谁都听得出白衾浅这是把规矩定在那,礼尚往来呢!
白衾浅步步从容地走向寝居,而院里洒扫的丫鬟奴才们看见她、畏於她浑身散发出的慑人气势,都默默停下手边工作,低头无声崇敬着。
赫连瑾,就让咱们走着瞧吧!白衾浅激起了斗志,自信一笑,“最好别被我发现汐虞的事和你有关,否则休夫之前,我定先夷平你的璟王府,说到做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