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纾盈唇角翕动,强烈的违和感找到宣泄的管道,她吞吞吐吐很久:「他是任斯人,他是彩虹……」
谢晴笙在手机里轻笑:「纾盈,只有你把他当成高不可攀的彩虹,我和止溪都觉得他只是一个优秀的学长。」
她又想反驳,谢晴笙道:「细胞都会汰劣换新,七年就是一次新的重生。你和任斯人十年前就没有太多交流,连以前的他你都不了解,更何况是十年後的现在?」
秦纾盈陷入自我矛盾的沉默。
谢晴笙道:「你在重要的人面前藏不了任何心事,如果你对他有好感,我相信学长一定看得出来。」
她话音一顿,笑出声:「不过,谁会对任斯人没有好感?」
高中时被校版封为「六千少女的梦想」的任斯人,哪个少女没有幻想过能获得他的另眼相看?
「是啊。」秦纾盈强撑着笑。
「关於你的香水,我其实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谢晴笙与命缺桃花的秦纾盈不同,她在求学的各个阶段都曾被人追求过:「任斯人真的没有交过女朋友吗?」
秦纾盈又想替任斯人声援,谢晴笙先一步洞悉她的念头:「你别急着替他说话,你先听听我的想法。」
「大多数男人对女性香水应该都不感兴趣吧?除非他从事相关的职业,身边有相熟的女性好友很了解,不然他们没有理由接触。这点没错吧?」
「我们先假设他这两种都不是,那他为什麽这麽了解香水?有什麽原因会促使他去接触?」谢晴笙没有直接说出她的猜想,发散性的思维去引导秦纾盈得知答案。
「……他需要了解?」秦纾盈迟疑。
「没错。」谢晴笙回以应允。
「那他为什麽需要了解?是什麽情况让他必须要知道这些知识?」
秦纾盈脑海升起一个朦胧暧昧的想法,想起手机里若有似无的旖旎和餐桌上婉转的声明,她不安地抿了抿唇。
「不用委婉,你直接说吧。」她大概猜到谢晴笙的言下之意。
谢晴笙也不再含蓄,直抛出猜想。
「任斯人要是有过几任女朋友,为了送礼认真研究过女性香水,那他知道也不奇怪?」
她道:「学长在高中就是理科大神,以他严谨的程度,他完全有可能记得香水的气味和名字。」
「机率太小了。」秦纾盈十足的理性客观:「光是我用的牌子就有上百只调香,他的前女友刚好和我同牌爱香的机率不大,还有他牌的高价香水。他要怎麽样才能在嗅到味道的几十分钟连结到名字?」
电梯门在她眼前敞开,秦纾盈远端发动汽车,高跟鞋的踩踏声回荡地下室。
任斯人……究竟是怎麽得知她的香水?
「如果任斯人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呢?」
秦纾盈心中一紧:「什麽?」
「如果他万花丛中过,想轻而易举猜出你的香水,很难吗?」
任斯人?花花公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任斯人根本不记得你十年前用的香水?」
「他只是刚好识别出你的香水,想藉着这个话题和你进行推拉?你们以『委托男友』的身份见面,又曾经是学长学妹,关系本来就暧昧不清……」
「那些让你小鹿乱撞的话都是为了撩拨你。他一个成熟稳重的二十九岁男人,家境、样貌、学历、气质都位在金字塔的最顶端,什麽原因才让他没有女朋友?第一,他是同性恋不喜欢女人,第二,他根本不需要女朋友。」
谢晴笙又抛出问题:「那他为什麽不需要女朋友?」
因为他身边有很多女人前仆後继。
她没有说话。
谢晴笙料想她可能在失落,暗恋多年的学长可能早在时光的侵蚀中面目全非,谢晴笙都忍不住替她心疼。可为了多年的闺蜜好,她深吸了一大口气还是决定告知:「所以任斯人很有可能——」
「是同性恋?」秦纾盈莫名接了话。
手机里陷入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秦纾盈站在车门旁很久,她的手机里不断拂过谢晴笙的呼吸,她猜想着远方闺蜜此刻的表情,这两天挥之不去的难过被冲淡了不少。
「我开玩笑的。」
「我想过学长会不一样,想过无数个不同形象的他。为了降低心底的期望,我甚至幻想过他羞辱我的感情……很多很多,这些我都猜想过。」她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上:「可是他没有,他和过去一样对我释出点到为止的关心,给予我恰到好处的尊重。」
秦纾盈移出车位,熟练地转动方向盘,有光从出口处渗进来。
很暖,像当年的洒满阳光的保健室。
「学长是变了很多,可他没有毁坏我心中他的模样。」秦纾盈话音一顿,给予了他崇高的肯定:「他还是很好,时隔十年依然是我的彩虹。」
有多少人的白月光在岁月中变成衣摆上白米饭?任斯人不减当年的气质风雅,在时光的沉淀中越发出类拔萃。
他没有成为众人叹息的仲永一如记忆中的光芒万丈,时隔多年後仍让人念念不忘。
无论他心底暗藏什麽想法,秦纾盈还是一如既往为他心动,这与过去无关。
她分辨得出心动的那一霎是当下的任斯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为一个人兵荒马乱,对方只轻轻一笑就让她思绪回到年少十七岁,所有理智和沉稳都在他面前缴械投降。
「晴笙,我能遇到他是上天给我的奇蹟。」秦纾盈分得很清,她拎得明白心中的重量,不会冒冒失失坠入情网:「上天不会将他的手放置在我手中,我已经向祂允诺。我知道这是人生中绝无仅有一期一会的相逢,我不会强求。」
秦纾盈一笑:「我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这也不能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