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各位,放饭啦!」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回到摄影棚,严海末站在门口朝里面大喊。
「喔!」前一秒还挤成一团讨论的演员、工作人员们一听到这句话都倏地抬头,然後起身朝这里奔来。
「等等你们不要急……导演的要先拿走!慢慢来!」看着严海末用心地给工作人员们发便当,还有他对待每位拿便当的人脸上如三月鲜花绽放的灿笑,他真的很会带动群体的气氛。柴煦心中有点羡慕——混杂着莫名酸涩的情绪,却也打从心底再次对他感到敬佩。拿了自己的便当後独自到一旁小角落享用。
「今天拍得怎麽样?我今天太忙了都没机会看现场,谁来说说今天的状况啊?」
「真的吗?哈哈哈哈……」
远远的,柴煦就能够听见严海末爽朗的嗓音和工作人员们此起彼落的笑声混杂,对比对面人群快活的气息,自己这边冷清到连饭菜都变得寒酸。
「你午餐都是自己一个人吃吗?」又过去一段时间,左方位置突然被一个男人坐下,她仰首一望,正是严海末。柴煦吓得颤栗了一下,手上筷子刚夹起的豆干被震得掉到地上。
「啊……对,怎麽了?」她拿面纸将掉在地上的豆干捡起,尽量不要让自己脸上出现太大的波澜。
「看来你不是很想跟我们大家一起吃是吧?」严海末伸手指了另一端的角落,聚集了快一半的工作人员在那聊天吃饭,挺热闹的。
「……大概吧。我不喜欢太吵杂的环境。」她回。听到她的回覆,严海末咯咯地笑了。柴煦不解,却没有要求他的解释,以为空气会再度恢复寂静,低头继续默默的扒起饭吃。其实她也希望严海末别再和她搭话,深怕自己答不上话、造成尴尬的局面。
反之,严海末的想法正好相反,他开始寻找各种话题想跟她互动,话匣子一刻也不停的说话。意外的,柴煦并不觉得困扰,却也不觉得喜悦,只好不时点头给他回应或者简述自己的想法。虽然空气还是飘散着冷清,但一股暖流正在缓步入侵、俨然企图想要将柴煦这块庞大冰山融化。
在来来回回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之後,手上便当盒也差不多该见底了,柴煦准备把它拿去回收,却被严海末的大手制止。
「我来就好。」他说完便接过柴煦的便当盒、小跑步离开她的视线。不出几分钟,柴煦就看到他传来的讯息。
「今晚一起喝酒好不好?我买单喔!」在柴煦的意料之内,是一封邀请的讯息。
喝酒,会是联谊吗?好久没有去过了……
柴煦脑中浮现刚刚那群谈笑盛欢的工作人员脸上愉悦的笑,以往坚持拒绝的心开始动摇。
我要永远都是这麽孤立的吗?但我……只是想要好好地在这里工作而已,有必要主动去和不熟识或对我有敌意的人相处吗?不会破坏气氛吗?
对方彷佛是察觉到柴煦内心的踌躇忐忑,又接着传了一则讯息。
「Nomanisanisland.」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好。」凭着这句话和心中莫名窜上的一股冲动,柴煦按下了传送键。
*
严海末和柴煦约在一家酒吧见面,柴煦换了一身英伦风套装,站在门口,抿唇,门牙咬住下唇,用力的嘴唇都白了、正犹豫是否要让自己进入这个地方——一个有着被自己遗忘已久的氛围的地方。她还在徘徊,大门忽然喀哒一声打开,走出的男子夹带里头吵杂交谈声夹杂着驻唱乐团喧闹的呼喊,柴煦蓦然抬头,对上严海末的视线……
「你来了啊,真巧,我正要出来找你呢,还以为你不来了。」他换上一身轻装,头发似乎也抓过,感觉会是是那种走在路上回头率非常高的那一型。
柴煦带着僵硬的面容往酒吧里看,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这种地方了,一颗心高高悬挂,宛如跳伞前一刻的惶惶。
「其他人呢?」她小声询问。
「没有啦,」他两手一摊,「今天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没告诉你吗?」他问,脸上认真疑惑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没有。」她扯动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的错愕太过明显。
「啊……」他显然傻住了,没料到自己会忘记告知她这点,「抱歉!我以为我有告诉过你!」他手足无措的向柴煦道歉。
柴煦摇摇头表示原谅,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失望感连同悬在心头的大石一起坠落。
「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我现在可以帮你叫车回去!」严海末依旧对柴煦感到非常抱歉,虽然自己私心想要柴煦答应他喝个几杯。
「没关系的。」她又摇摇头,压低的眼睛偷偷瞥向他一眼,「偶尔小酌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连柴煦自己也不敢相信,她会坦然答应严海末的邀约……
*
「麻烦再来给我一杯!」这已经不是柴煦第一次这麽向酒保点酒了,她脸颊上微飘着绯红,俨然是喝醉了。见到这幅景象的严海末实在是看不下去,想阻止她继续喝酒。
「柴姐你别再喝了!」他一把抢过柴煦手上的酒杯放在旁边,「你是多久没有这样喝酒了?」
「多久了啊……」她没打算取回被严海末拿走的酒杯,反而嘿嘿地傻笑着抬头望着天花板,「上次来酒吧应该是大学吧!嘿嘿……那时候的我们……真好……」她醉的语无伦次。
「原来柴姐大学也会来酒吧啊?我还真的看不出来。」他感到意外,没有想到职场上如此稳重又精明能干的柴煦在大学时期也是会玩的。
「我那时候酒量才没那麽差呢!现在才喝几杯就醉了。」柴煦笑着,严海末认为这是目前他看到柴煦出现最多表情的一次,多少有些诧异。
「你喝了很多好吗!」严海末觉得好气又好笑,明明她就是不停灌酒把自己喝到烂醉,他却不忍阻止她,反而纵容荣她继续发酒疯抒发情绪。
「大学……哈哈……」柴煦开始大笑,笑的浑身颤抖。刚开始严海末还以为她只是醉酒喝茫了乱说话而已,结果她一直没停,笑声逐渐变得哽咽,颤抖逐渐变成抽蓄,一道道泪水模糊眼线,灰色的,条条泪在脸上画上明显的痕迹。
「柴姐?你怎麽了!」见她突如其来的泪水,他吓的惊慌失措,「啊你别哭、别哭啊,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最怕女人哭了……」严海末有些手忙脚乱赶忙向酒保要了面纸给柴煦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