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病房里,此刻的我就彷佛是多余的那个人。
起初妈是不接受严亦的,不过我想妈对他的爱情还是大於对他隐瞒自己已婚身分的怨,在严亦三番两次的来医院关心,妈逐渐对他敞开心房,我不气愤妈没有遵守跟我的承诺。
这辈子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承诺。
我只要妈身体是健康的就满足了,那我的愿望就一点也不重要了。
严亦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来陪妈,两个人谈论着过去,谈论着没有彼此在身边的日子,妈看起来很开心,但却是我无法插足进去的世界。
好难受......
这个男人出现的开始,注定要打破我跟妈原本的和谐。
「天晴,你怎麽了?」妈突然把焦点指向我,连原本在跟她聊天的严亦也转过头来。
「没什麽。」我扯开了一个难看的微笑,然而眼神却从来没有停留在严亦身上。
不想看到他、不想跟他有任何的接触。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妈略为担心的神情,让我不得不编织一个谎言。
善意的谎言。
「真的没事,大概是最近考试太多,有点疲倦而已。」我欺骗了妈,因为不想让她还要替我担心。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别什麽事情都憋在心里。」
「天晴不都说没事了吗,你就别再为难她了。」严亦帮我转移妈的注意力,他或许也发现我的沉默与他的出现有着拉扯般的关系。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喜欢他。
在我的世界里,他只是个外人。
严亦陪着我离开妈的病房。
「天晴,让爸爸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你待在这陪妈就好。」光是此刻跟他待在同个空间,我的内心就不停地反抗着,但我没有在妈的面前表现出来,不能让她发现,要不然妈会伤心。
「天晴......你还是不能接受爸吗?」严亦小心翼翼的问着。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麽在意我的想法。
「我接不接受你一点也不重要。」我背对着严亦,「只要......你别再让妈失望了......」
话语如羽毛般轻巧的落地,却夹杂着我内心所期盼的。
没等严亦的回答,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单又冰冷的家。
我将客厅的灯打开,开着电视却一点也看不进去,脑中打转的是蓝允杰的身影,他是不是又一个人了?
突然好想见他,突然好想跟他说话,突然好想听到他的声音......
拿起手机,我拨了通电话,明明可能会造成他的困扰,却还是按下拨出键,只是接连拨打了好几通,蓝允杰都没有接,看来是错过了呢,正打算放弃而将手机丢在一旁的时候,彷佛是感应到我的期盼,他回拨了电话,我立刻接起来。
「抱歉,我刚刚在洗澡,你找我什麽事情?」另一头伴随着布块磨擦的声音,我想他大概才刚从浴室出来。
「也没什麽重要的事情......既然你在忙,那我不打扰你了。」明明很想跟蓝允杰说话,但我开不了口,「我先挂电话罗,晚安。」在蓝允杰略为错愕的回应结束了这通电话。
放下手机,我整个人缩在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摩托车经过的声音,好熟悉......但我随即撇除掉心里冒出的想法,怎麽可能。
才这麽想而已,下一秒门铃却响了起来,没有再多想,我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跑到玄关然後把门打开,在看到外面那个人的瞬间,原本空荡的心被填满了。
「你......怎麽会来?」
「在电话里感觉你好像没什麽精神。」蓝允杰搔了搔头,「给你添麻烦了吗?我没想太多就来了。」
「一点也不会,你先进来再说。」他头发都还有些湿,却因为担心我而来到我的面前。
我拿了一条乾净的毛巾,覆盖在蓝允杰的头上。
「你的头发还湿湿的,先擦乾在用吹风机。」
整个空间只剩下吹风机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尴尬,只是两个人共处一室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而当唯一吵杂的声音没了之後,气氛又更是令人困窘。
「那个......都已经这麽晚了,还是你要待在我家一个晚上......」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但说出来就是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没想到蓝允杰也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而且他一脸憋笑的样子,彷佛知道我小小的心思,真的是什麽丢脸的事情都被蓝允杰看到。
我们两个一起躺在床上,彼此相拥着,我贪婪地吸取着令我感到安心的味道,述说着生活上发生的点点滴滴,而蓝允杰从头到尾都安静的听着我说话,这就是属於他的温柔。
可惜明明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涣散,在不知不觉中就这麽进入了梦乡,而陷入睡眠的漩涡前,似乎听到蓝允杰轻声在我的耳边说着:「晚安」两个字。
『晚安,蓝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