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抹天邊的彩虹 — 第二十四章 上山下鄉

一个礼拜匆匆地过去,好不容易又捱到了周五的下班时间。走出了爱丽丝所在的办公大楼,一面往太湖广场地铁站行去,一面盘算着今晚要吃些什麽。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彩虹姑娘!」

我的心登时蹦了起来,只有一个人这麽叫过我。

我一回头,就看到大帅哥开着他那辆宾士休旅车,在身後的大马路上等我。这回不用他招呼了,我立马就跳上了他的车子,管他载我到啥地方。

「你怎麽把这辆宝贝开来了?」我开口问道。平常他来无锡都是坐京沪高铁,到无锡後再租辆车子,而且都会事先通知我。今天他开了自己的爱车,没让我知道,还特意等在我下班的地方,肯定又有什麽重要事情。

「先去吃饭再说。」只见他沿着运河东路开了约十来分钟,来到了一间餐厅之前。抬头一看,怪怪,又是一家「醉枫林」!

「这家和浦东的那家是连锁店吗?」我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吧!」大帅哥一边领我进去,一边解释道:「醉枫林过去是一家全国知名的餐饮连锁店,後来发生资金倒闭,关掉了很多分店,这些应该是硕果仅存的少数几家。」

这一家的陈设和浦东的有一点类似,但没有包厢,我们就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着。服务员送上菜单,内容跟浦东的大同小异。

我蓦然想到了沈千月的阿姨被我狠敲一顿酒席的往事,於是不怀好意地笑着问道:「这次还是你请客?随便点吗?嘿嘿!」

大帅哥看着我一脸贼样,顿时会意,笑着说道:「哈哈,你要是像上次对付敌人那样狠,我段风豪认栽,,,随便点!」

当然本姑娘是敌我分明的,不会让大帅哥荷包大失血。

菜上齐後,大帅哥冷不防地说道:「我暂时离开曙光了,搬来无锡。」

什麽?离开曙光?搬到无锡来?你没病吧?

「我在这儿找了一份大卖场的工作,准备来体验一下你这种凡夫俗子的生活。」

天啊!你真的病了,还病得不轻哩!可是摸摸你的额头,没发烧呀!

「别这样,,,」大帅哥一面把我的手扳开,一面说道:「我这可不是一时兴起,是经过深思熟虑,跟我父母都商量过的。我觉得咱们俩价值观差很远,要能了解你,就得亲身去体验一下你的生活方式。。。放心吧!我不会一直待在无锡的,也不会一天到晚去找你。」

看来林姊说大帅哥比我有勇气是真的,只是这也太有点有勇无谋了吧?放着大上海创投公司的副总不做,跑来无锡做大卖场的售货员?

「喂!听说以前你们的毛主席有过什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这个意思吧?」我半讽刺地问道,大帅哥笑而不答。

饭後他又载我去看他在无锡的住处,就在太湖边,尤姊说的那种高级公寓。公寓在顶楼,陈设豪华,视野辽阔,从大客厅的窗户外望,太湖美景尽收眼底。公寓内还有一个大妈负责打扫洗涤做饭,看到我俩直呼少爷好,方小姐好。

我看着这一切,顿时觉得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傻得可爱。毕竟一个锦衣玉食,一辈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公子,根本对於凡夫俗子的生活一点概念也没有。

「怎麽了?有什麽不对吗?」看我一点都没有赞赏的意思,大帅哥忍不住问道。

「怎麽了?有什麽不对吗?」我学着他的语气训道:「我说段大少爷,你这是乾隆皇帝下江南啊?嘴巴上说要考察民情,却带着三宫六院,文武百官,太监宫女,开着数十艘游船,耗费民脂民膏是真,考察民情是假!」

大帅哥瞪着大眼睛望着我,只见本姑娘连珠炮似地继续数落他道:「你不是要体验大卖场销售员的生活吗?这大卖场的销售员开得起宾士车吗?住得起豪宅吗?雇得起佣人吗?你真要体验凡夫俗子的生活,那就用赚的薪水张罗吃住吧!」

大帅哥听了,恍然大悟地自嘲道:「哈哈,方抹虹,一语惊醒梦中人。。。」顿了顿又皱起眉头问道:「只是我刚上班,薪水要月底才发,现在手中一毛钱也没有,怎麽租房吃饭哪?」

「销售员总有一些积蓄吧?再不然,,,」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也可以跟朋友借呀,哈哈!」

看大帅哥一脸若有所悟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说段风豪,你就别这麽瞎折腾了!生活在黄金鸟笼中的金丝雀,是做不了满天翱翔的大雁的!」

「等等!别小看我,再说了,做得了做不了总得试试不是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不小看你,就看你自己怎麽做死你自己!

等一下,有件事情不太对:「喂!大卖场怎麽敢用你一个副总当销售员?这大卖场不是你们段家自己开的吧?」

「方抹虹,你也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履历表造假了,可以吧?」

嘿嘿,天底下履历表造假多得是,但故意造低不造高怕是挺少见的吧?

行!就看你这个公子哥儿能在这蛮荒世界撑多久,本姑娘骑驴看唱本,坐着等看好戏!你段风豪能在这儿撑三个月,我方抹虹跟着你姓段。

一个礼拜过去了,周末刚到,又接到大帅哥的电话,说他搬家了,需要一点帮忙。因为没车了,所以把地址发给了我,要我自己找去。为了方便找路,他还把地铁公交车和走路的路线图一并发来了。

我循图前往,这鬼地方简直是在荒郊野外,离无锡市中心好远。坐二号线地铁直到终点安镇站,出站後再徒步七八分钟到紫汀苑公交车站,再坐北上的727公交车直达公交总站,最後再走二十多分钟的路到一个叫倪家桥的地方。按照门牌号码,总算找到了一栋破烂公寓的二楼。

敲门进去後,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这哪里是公寓?连狗窝都不如,根本就是个垃圾场!满地垃圾纸屑不说,一屋子还充斥着一股臭气,地上蚂蚁蟑螂到处爬,空中蚊子苍蝇乱飞。整间屋子就十来平方米大,除了一张床一张餐桌和两张椅子外,几乎什麽都没有。屋子一边有一个简陋的厨房,和一个小小的浴室,从扑鼻的臭味判断,马桶大概也不通。

再看眼前的大帅哥,哪还是个大帅哥啊?一头乱发满脸胡渣子不说,穿的也是邋遢无比,两眼无神,早已失去了昔日高富帅的光彩。

我说你这是自虐呢?还是脑筋短路呢?再不然是刻意装可怜博取本姑娘同情?本姑娘可是铁石心肠,对自讨苦吃的笨蛋不会起一丝怜悯之心。

「没办法,销售员的薪水只能租这种地方。」大帅哥苦笑地解释道:「我在无锡又没有朋友,这不?就只有找你这唯一的朋友帮忙罗,嘿嘿!」

打住!找我帮忙?你段风豪下放劳改就是冲着本姑娘来的,我还来帮你?不帮!不帮!不帮!绝对不帮!!!

奇怪!这屋子怎麽香烟缭绕?你在求菩萨保佑吗?

「你瞧瞧,我知道你怕蚊子,所以特别点了蚊香。你知道蚊香挺贵的。」

替我点的蚊香?呸!少来!你自己怕蚊子就别扯上我,有本事你把蚊香都熄了,自己喂蚊子去,本姑娘走人了!

「唉!铁石心肠唷!没办法,只有自己动手呗!」刷刷刷刷刷刷刷。。。

喂喂喂!刷地板是这麽乾刷的吗?不懂得先倒水,倒清洁剂啊?

方抹虹,你干啥?不是要走人吗?怎麽菩萨心肠又犯啦?

本姑娘不是犯菩萨心肠,可是天下有这麽笨的人吗?连刷地板都不会!

走开走开!本姑娘教你!!

到头来还是自己犯贱!整个周末都耗在那儿,他清垃圾我拖地,他通马桶我刷浴缸,他杀蟑螂我灭蚂蚁,他打苍蝇我薰蚊子。他赤着一身壮硕的胸肌在楼梯间奔忙倒垃圾,我光着一双白嫩的脚板在肥皂水中踩踏洗地板。

到了周日晚上,总算把那间狗窝清得可以住人了。两个人都累得坐在地上靠着墙喘气。

「喂!本姑娘肚子饿了!」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没说话,只用手指了指厨房案头。

「喂!段风豪,本姑娘连续两天,千里迢迢来帮你打点上下,你三餐都请本姑娘吃方便面,也太抠门了吧?我舌头都淡出鸟来啦!」我越说越气:「以前都请我吃醉枫林,现在怎麽变得这麽小器?」

「没办法,以前是曙光副总,请你吃醉枫林。现在是卖场销售员,赚的钱比你还少,只能请吃方便面。。。」大帅哥大言不惭地说道:「彩虹姑娘,你现在比我有钱了,不如你请我吃晚餐吧!」

段风豪,我上辈子欠你的呀?

倪家桥附近也没什麽好餐馆,上网查了半天,选了一间公交车总站附近的「豫皖土菜馆」,菜色实在不怎麽样,但总比方便面强。

「为了报答你为朋友两肋插刀,本少爷下周亲自下厨,做几道家常菜宴客如何?」

「你大少爷下过厨吗?能做菜吗?」本姑娘心中是一万个问号。

「凡事总有第一次,网路食谱,自学,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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