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抹天邊的彩虹 — 第六章 還是妳好

复旦大学占地比台湾大学不知大了多少倍,许多宏伟的建筑也比台大新旧杂陈挤做一堆的房舍好看得多,着名的景点如小白宫,燕园,曦园比起台大的醉月湖,椰林大道也毫不逊色。如果真要挑毛病,只有它的老校门看起来又破旧又矮小,没有台大的正校门来得有气派。但复旦给我最深的印象,是整个校园呈现的文化气息,让人感觉这里就是念书修业,培养人才的地方。

只是我到复旦来,主要是疗伤止痛,远离台大那块伤心地,因此在复旦的一年,我几乎全部把时间用在课业上,什麽地方也不去,什麽人也不想认识。我念的是软件工程系,成天就在教室,电脑中心,和宿舍三个地方跑。我都不记得我平常到底吃啥喝啥,反正一年下来,人没变胖也没变瘦。

偶而走在校园里,或是在附近的超商买东西时,总会遇到一些想上前搭讪的小伙子。但大部分的人一听到我已是大四的老学姊,便都打了退堂鼓。这年头姊弟恋的还不多,过去在台大就有这样的顺口溜:「大一娇,大二俏,大三拉警报,大四没人要。」意思是说年纪越大的女生,越不容易在校园内找到对象。不过对我这个经历过风霜雪雨的大四女生来说,仍在就学的男生已经不再合我的胃口。我现在希望的是起码有几年社会经验的男性,在生活和事业上可以帮我一把,给我依靠鼓励,而不是再找一个妈宝一样的大男孩,掏心掏肺细心照顾,到头来说她比你温柔。

离开台湾时,我换了手机,从所有的社群网站中退出,唯一还保有联系的只有自己的家人,连过去围棋社的朋友都没有带上,主要就是想给自己一个全新的生活。其实在大学我也没交到什麽贴心的朋友,大二以後就不再去围棋社了,专心经营自己的感情,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复旦的一年,我心如止水,过得算是平静无波。寒假时不想回家,由老妈从台北飞来,陪我过了两个礼拜写意的年假。我半年来几乎没出复旦校园,这回趁着老妈来,和她第一次去逛大上海,南京路,城隍庙,外滩,还去坐游船夜逛黄浦江。上海的冬天可比台北冷多了,母女俩都没带什麽冬衣,被江上的寒风吹得直打哆嗦。之後又去爬东方明珠塔,走玻璃桥。老妈竟然没胆走,双腿直发抖,最後竟然是用爬的。视讯传回台北,老爸和老弟直笑弯了腰。

寒假过後,剩下最後一个学期,开始要为未来做打算了。家里的意思,还是希望我回台湾,到新竹科学园区或南港软体园区,工作待遇都不错。只是我有不同的想法,倒不是还为了情伤,而是想到大上海是全球华人的首善之区,也是工商界的龙头,在这儿应该更有海阔天空的发展机会。既然跨海来到大上海滩,总得在这儿翻几个滚冲几回浪吧?入宝山空手而回,启不白白浪费了?

我虽然在复旦念的大四,但还是台湾大学的毕业生,照道理是要回母校参加毕业典礼的。但实在不想再和仇人相见,就委托老妈到学校代办毕业手续,领取毕业证书。

这边厢我则借助系上的就业辅导机制,将自己的履历表寄出去,然後满心期待着。对我们这些学电脑软件的毕业生而言,心目中的首选自然是像阿里巴巴或腾讯这样的大企业,或是微软,谷歌,亚马逊,甲骨文等外国企业在中国的分公司。只是这些大公司应徵的人太多了,硕士博士学位的大有人在,或是多年工作经验的,我们这些刚出校门没有实作经验的新鲜人,录取的机会实在不太大。

我也不要求这麽多,反正能找到第一份工作,开始自己养活自己就行。因此我心如止水,成天还是上机跑程序,准备毕业考,心绪安静得简直可用苏东坡形容的: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可是一则简讯就把我从紫金莲上吹了下来!

竟然是那个冤家!也不知道这个梁大头是如何找到我的社群帐号的,发来了一则简讯,上头只有一句话:到头来还是觉得你好。

到头来还是觉得我好?!到头来还是觉得我好??!!

你他妈的一句她比你温柔,姑奶奶我抛家别母,漂洋过海,在异乡苦哈哈地过了一整年。你现在又来一句还是我好,啥意思?

你那个小狐狸精怎麽啦?不温柔啦?不会照顾你啦?不会帮你买车票啦?还是玩厌啦?还是我好,就这一句话,你想怎样?难不成你又要让姑奶奶我再度漂洋过海,重回你的怀抱,再做你的姊姊,做你的妈妈,做你的老妈子,做你的佣人?

梁大头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方抹虹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你他妈的现在爬到上海滩来求我,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还是觉得我好!一头撞死吧你!!!

我洋洋洒洒地在电脑键盘上敲了一大堆,正打算按下发送键,心头犹豫了一下。

方抹虹你是怎麽了,不是才学苏东坡八风吹不动吗?怎麽梁大头一则简讯就叫你抓狂啦?难不成你心里还这麽在乎他吗?

呸呸呸!我才不是在乎他,老娘是心头有气。这种贱骨头不狠狠地痛骂一顿,如何解老娘心头之气?

别给自己找藉口了,你要不在乎他,会气成这副德性吗?

我说过了我不是在乎他,我只是心头有难解之气。。。

明明就是还在乎,才会这麽放不下。。。

每到心烦意乱的时候,我的脑袋里总会出现两个声音在打架,搅得我心绪不宁,六神五主。

「都给我闭嘴!!」我恶狠狠地大骂道,然後就看到同寝室的三位室友一脸惊恐的表情。

「我们都没说话呀!」其中一个极端委屈地望着我说道。

我难为情哪!脑筋急急地转了个弯,指着电脑银幕说道:「我是叫我的电脑闭嘴。」见她们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我又加了一句:「是声控的。」然後就啪的一声阖上了银幕。

到头来我一句话也没回,直接把他的帐号拉黑。这个人从此自我的生命中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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