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在我第三次忽略程雨在课堂上的目光时,宣来了纸条。
「你有注意到程雨一直在看你吗?」
「嗯。」我回传。
「难道说,他喜欢上你了?!」喔,天哪。
我颇无奈地盯着纸条,无奈地回头瞥宣,再无奈地把纸条压到课本下,专注到课堂上。
我真的得开始考虑挑选我的朋友了。
「茵茵。」下课,宣气冲冲的拿着被我退回的五张纸条过来。
「你不能怪我,我今天特别想上课。」我怡然的说出。
「才怪。」
「好啦,我怎麽知道他今天干嘛一直看我。」想了想,「说不定是昨天。」
「昨天?」她语带疑问。
「嗯,就程雨他......」我把昨天的经过从头到尾跟她说。
「所以他就一直没出现,却显得甚麽都没做?」宣停下把玩我桌上笔的手,这样问。
「嗯啊。」我拿着水壶步向外头。
「说不定他是叫你去『公车站』等他阿。」她跟上。
「可是他书包...」我试着反驳。
「天才那需要甚麽书包?」她直接按掉饮水机的按钮,否决我的猜测。
我靠向栏杆,「那他也应该说一声啊。」
「他有没有传Line还是什麽的?你们不是有加互相的好友吗?」
「是有啊...可是他没传。」我把水壶悬到外头,轻晃着。
「为什麽?」
「我怎麽知道。」我耸耸肩。
「那就是他觉得你会跟他心灵相通啊。」宣戳戳我的腰际。
「什麽跟什麽?」
「哈哈,那你打算永远不理他吗?」这样显得我好像在闹别扭。
「不会啦,今天而已。」虽然我的确如此,「大概吧。」
「这是所谓的欲情故纵吗?」她笑的暧昧。
「什麽啊?」我朝她奔去,开始攻击。
玩乐之际,昨日的烦恼似乎渐渐飞向远方。
殊不知...
「啊!」水壶脱手而出,直直飞出栏杆。
它也和烦恼一起远走高飞了吗?!
偏偏这时候上课钟声刚好响起,这堂课的老师又都很早到。再怎麽着急,也只能祈祷等等下课它还乖乖地待在原地。
那个水壶,是去年方嘉诚送我的生日礼物。
焦躁如焚的熬到下课,我几乎是同步与铃声一起奔出教室。
「黎茵!」我听见身後有人叫了我的名子,却未停下奔驰的脚步。什麽事都等一下再说。
大概推算了一下它掉落的位子,我在方圆十公尺内地毯式搜索,却怎麽也没看见水蓝色的瓶影。
我搔搔头,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弯下腰准备进行整块中庭之搜索。
「黎茵。」程雨出现在我身後,手里拿着一个水壶。
「那个是...!」我快速朝他奔进,从他手中接过,仔细检视确认这就是我的水壶。
只不过。
「这是你的吧,刚刚下客它刚好掉在我的脚边。」他说。
尽管没有任何裂痕,表面的刮伤及底部因撞击而产生的凹凸,也使我无法再使用。
「...抱歉。」我盯着瓶身向他道歉。
一悲伤感自体内窜出,我无法动弹,只是持续盯着它,不发一语。
上课钟声在良久後响起,见我依然矗立在那,程雨乾脆直接拉着我的手,动身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因为太过於沉浸於悲伤之中,以至於我没注意到渐渐滑落到手心的,来自他的温度。
幸好抵达教室时,还未见该堂老师的踪影。
踏入教室的前一刻,程雨用力将水壶从我手中抽走,当我顺上看去,正巧对上他的双眸。
「今天放学我们再去挑一个吧。」随後旋身走入。
彷佛开关被开启般,心跳猛然加速。
我也小跑步回到座位,允乱的呼吸在老师进入教室後,终於回复平稳。
「(茵茵,有找到水壶吗?)」在老师转头写黑板时,宣的纸条从身後传来。
「(有,可是坏了。)」我把纸条压在课本下写。
「(坏了?!)」她回传。
「(恩,摔的很凄惨。)」我传出後叹了口气。
「(那怎麽办?)」
「(还能怎麽办?只好再去买一个罗。)」接收到後头同学传到不耐烦的眼神,我决定换向行驶。
「(那礼拜五我们一起去买,我也想买上次的水壶。)」
「(程雨也会去喔。)」我斟酌了一下,才送出纸条。
「(我的天哪!程雨?他提的吗?)」果不其然这次纸条回传的飞速。
「(嗯。)」
「(什麽时候?为什麽?)」字句间透漏宣的好奇。
「(刚刚。我哪知道为甚麽,你去问他啊。)」
「(哇呜呜呜呜呜,那我不要跟了,茵茵你跟他好好玩吧。)」我想宣她现在应该笑的暧昧。
回头一看她果真露出那笑容,手指向下比,示意我快回纸条。
「(玩什麽啊?真的不跟?)」我如此下笔,内心却希望她的回答是相反的。
「(嗯嗯。)」站在台上的老师不知道什麽时候,走下台在我身旁徘徊。
我赶紧收起桌上纸条,眨眨眼想装出可怜的模样,老师才勉强以无限怒视替代逞罚。
「黎茵。」这次,程雨真的没有食言,一放学便来到我的座位旁。
「我...我先去一下厕所。」我慌而逃离。就算答覆也不应该在大家都还在的时候来啊!
旋开水龙头,沁凉的自来水自水管流出,稍稍缓和了我因紧张而上升的体温。
我也没有在厕所待太久,不过回去时班上大部分的人都还没离开。
「茵茵,掰掰。」宣又露出那暧昧的笑,挥手和我说再见。
和她到完别後,我才动身收拾书包。
「好了没?」程雨单手撑着桌子问道。
「嗯。」我拉拉刘海,遮下泛红的双颊。
走廊一路到公车站牌,仍聚集很多未搭乘校车的学生。我旁边这位显眼的先生,成功引来大家的目光。
我低下头,脚步不知不觉中愈加愈快,抵达公车站牌时,我的呼吸稍嫌允乱。
罪魁祸首带着一抹微笑缓缓靠近。
「和我走这麽不甘愿啊?」他的眼里闪烁戏谑。
「没、没有。」随後我逃命似的朝车程表走去。
他看了我一眼,便走向後方的长椅。
手机在包包里闷响,取出後我接起,却在尚未得到任何回应前就先被挂断。。
呿,恶作剧电话。
把手机收回袋子,我朝程与旁边的座位走去,落座时,他出声,「谁?」
「恶作剧的。」我耸肩。
气氛对时进入短暂的沉默,直到他又提起水壶的事。
「就...登登登,不翼而飞了。」他问我为什麽会从教室把水壶丢下来,我如此解释。
他睨之了我一眼,表示无语。
「没有人受伤真是万幸。」我拍拍胸脯。
「谁说的。」他挑起单边眉。
「因为那时候...」我本来想,那时在楼上向下看,中庭并没有人啊,据我了解,只有捡到我水壶的程雨。难道说,「你受伤了?」
「头被砸到。」他阖上双眼,双手环胸。
仔细一看,他左边额头真的有块不小的凸起,怎麽今天看他这麽久,都没发现?
「哎呀,那你还好吗?」我担心的问,天才的脑袋我可赔不起。
「你觉得呢?」他从眼睛微开的一条缝看着我。
「还...好?」拜托你不要再用老爷看丫环的挑系眼神看我了,人家会害羞。
「没什麽大碍。」他又把眼皮按上。
我叹了口气,朝公车站牌看去。
好几个女生朝这里投射目光,窃窃私语着。
「那个女的是谁啊?」女A说。
「不知道,没看过。」女B负荷。
「长的好讨厌。」女C也说,不要人生攻击啊!
我在一旁听着表示无限无奈。
听着听着,公车到站。
我和程雨很有默契地看着那些女生念念有词,却还是踏上阶梯,都未动身。
相视後,笑了。
「不上车?」他勾起唇角。
「你不也是?」我笑说。
他也笑了两声,随後再次闭上眼,不久轻微鼻鼾声传出。
那天的第二班车,迟了很久。
等到人群渐渐散了,我才轻轻摇醒身旁的他。
在我前头率先踏上公车的他不知道,真正的第二班车抵达时,我对司机摇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