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網王《煙消火滅時》亞久津X自創 — 7.8終於情墜

7.8终於情坠

『你说什麽?』

来自亚久津愕然的回应却瞬间让清水恢复了冷静,她哈哈一笑,像愚人节玩笑被识破後那样故作轻松地说:「嘻,吓到你了吧?」泪水却在她说话时顺着她坐起身的动作更快地刷过脸颊,落入衣襟,在胸口留下冰凉的记忆。

所以人终其一生究竟能留在几个人心中,甚至是永不或忘?抱着比对方更沉重的背负到底能一起走到多远?更罔论他有他的故事,而她有她的。清水扬手抹去脸上的湿意,将口气调整得出奇开朗:「怎麽啦?又担心有没有奇怪的人来找我?答案是没有,如果告白的人不算在内的话──」

『你哭什麽啊?』

他肯定的问句换来的是清水的沉默。在亚久津看不到的地方悲伤漫溢,泪水再度肆虐。

上帝是那麽顽皮,在创世之初便随即设下潘朵拉的试炼,人们没有闯过,所以世上没有尽如人意之事,而那都根源於人性。小景对她很好,却想绑住她;表哥对她很好,却不要她;很多人都对她好,可那些人都不懂她……

即使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她偏偏不喜欢。

「Howdidyouknowthat?(你怎麽知道我在哭?)」清水抓着手机,突然用很纯正的英国腔问道。

亚久津顿了一下才不太自然地应:『假老外啊?讲什麽英文……』

他的反应不出清水的预料,从那个停顿里确认了太多讯息,他还像小时候一样的回应让她又是开心,又是难过,矛盾得不得了:「其实英文才是我的母语,日语是後来回日本学的。」

即使心下早已经有八九分肯定,但清水还是想从只字片语中收集亚久津跟自己重叠的过去,怀着别样的心思,她有意无意透露讯息。

『喔。』亚久津下意识应声,口气有不明显的停滞,随即气急败坏地叫道:『少转移话题晃点老子,所以你到底哭什麽哭啊?』

「你先回答我,你是怎麽听出来的。」隔着话筒没有挠痒痒的威胁,渐渐平静下来的清水壮着胆子跟他叫板,她一边擦脸一边等待亚久津的回答。

但亚久津那边却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清水几乎怀疑是不是断线了,直到她拨空瞥了眼手机面板,上头显示着通讯时间还在继续,他的声音才又传了过来。

『因为有个女人老是背着我偷哭,从小到大。』

清水怔住,不只因为她说的那句英文虽然不难,但亚久津不仅听得懂,而且理解正确;也因为这句信息量更大的回答。

意会过来他话里的深意,让她联想到迹部告诉自己的那些,宫崎家曾经发生的变故。

因为不舍,又或者是一些别的原因,她的眼角又不受控地淌出泪水来。她本来不是那麽爱哭的人,只是太多前尘旧往翻涌而来的这段日子,一下子就压垮了她这朵还未适应温室外环境的小花。

然而她的自怨自艾、她的庸人自扰,在耳畔这名男孩所经历的遭遇对比之下,是那麽不值一提。

他没有被现实击垮,没有屈服於命运,甚至长成极为坚强的模样。在他面前,清水无法不感到惭愧,伴随着心疼,即使她明白他若是知晓了自己的怜悯与同情,也绝对会不屑一顾,可她就是情不自禁。

即使曾是通身矜贵的氏族子弟,受良好的菁英教育,吃穿用度皆是不凡,可这些曾经都无益於一夕间落入社会最底层的生活。那些格格不入的教养风范只会让弱小的孩子跟美丽的母亲在不堪的环境中受尽白眼与欺凌,毕竟这世道总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所以亚久津才会用残暴狠戾的表象来武装自己,宁可让人退避三舍,也好过让人有机可趁,不这麽做的话就保护不了母亲,也许就会渐渐被跌落谷底的生活啃食殆尽……

可即便是这样的他,内心深处始终保有温暖而美善的一块。

他没有袖手旁观,在她浑浑噩噩差点就遇害的那一晚,是亚久津仁伸出手,将清水秋尘从堕落的边缘拉回来;防备心之强如他,却愿意破例给予自己不为人知的依靠。如果在那个当下他选择视若无睹一走了之,她的时间也许就永远停留在那一晚了也说不定……

可是他没有那麽做,没有。

想着这一切清水眸底划过不为人知的柔光。

她怜惜这样的亚久津,无论他接受与否,她都不会否认自己对他的动容。

他的美好与坚强,她何其有幸能够知道。

从亚久津给出答覆那一刻起两边就没有开口,四周安静到清水甚至可以从话筒里听见他房间窗帘被晚风吹动的沙沙声。

她抱膝侧着细白的颈项,将脸颊贴在膝盖上,这才轻声打破沉默:「所以……你才会对人哭过的声音这麽敏感?」

『大概吧。』他的嗓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彷佛无喜无悲,可但凡是人又怎能如此?就怕是因为面临过太多次那样的情景,才能练就如今的古井不波。

清水无声叹了口气,跟亚久津相比,她多像个讨不到糖吃就哭闹的小孩子?迹部景吾的出现带来太多不堪的真相,他用一种悉听尊便的坦然将自己交到她手上,可她只是一味地逃开,怯弱得连恨都做不到,更无法回应他的情感,今後,怕是他们也再难有以後了……

「跟你比起来,我哭就只是因为软弱而已。」於是她对亚久津说。

『嗄?』

听见他过於直白的反应清水忍不住笑:「你回答完了,换我回答你了啊。」

『喔。』他先是应了个单音,随即又说:『反正你本来就一副弱不禁风的,跟哭鼻子的形象倒也吻合。』

「你说谁弱不禁风,我只是──咳咳咳、咳……」她说得急,一不经心就岔了气。听着话筒里传来急促的咳喘声,亚久津皱眉担忧,嘴上却放不下身段,分明心里关切偏偏就要说得促狭嘲讽:『说个话都能被自己噎着,不是弱不禁风是什麽?你啊,就是欠缺锻链。』

那个从来就不解风情的少年兀自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清水一面咳着羞恼得直想胖揍亚久津一顿,即便依她的花拳绣腿真动手了可能只称得上是帮亚久津挠痒痒,「我只是……」

然而不等她回话,亚久津又迳自往下说。

『青学不是纪律严谨着称的吗?怎麽经理不用跟着跑圈?也太松懈了吧?或者是看你身娇体弱的才特别通融?听说青学本来是没有经理人传统的,怎麽一到你身上就破了例?真是不讲究,青学,哼,也不怎样嘛。』

哼,恐怕光是有清水秋尘杵在场边,球员打球的斗志都会强上几分吧?青学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说穿了就是看不惯青学网球部有她当经理人,山吹却是太一那个小黏人精,有比较就有落差,可这种心情打死亚久津他都不会承认。

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不会因为输了一场球赛就真的心悦诚服,甚至多半将对方的胜利归类为侥幸。对青学始终看不顺眼的亚久津不免带了些私人情绪迁怒到清水头上,本来真的只是想刺激刺激女孩让她多锻链身体,竟没想到一念之差,就搞砸了一切──

「是,我就是娇娇女大小姐,我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病秧子一无是处……」

清水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却也无从反驳,让她自白因为早产所以天生身体素质就糟糕什麽的光想像就让人尴尬,她索性赌气地顺着亚久津的话承认自己就是娇气──反正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对於他贬抑青学的部分她却无法忍受,气得浑身发颤。

「你怎麽说我都可以,要酸要讽刺甚至是瞧不起也无所谓──但不许你否定他们,青学的每个人……他们每个人所付出的努力,都绝对当得起这座冠军奖盃!」

讲到最後,她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不等对面回话就狠狠切断了通讯,直接关机。

良好的谈天氛围突然急转直下,没几句话就毁得一乾二净。

到底是棱角都还太多。

他们急於靠近,迫切想确认对方的所有,却又忘了彼此都并不圆融。

「欸你──喂、喂?」亚久津察觉不对想说些什麽,话筒就传来断讯的嘟嘟声,再回拨过去却怎麽也拨不通。搞什麽……明明一开始都还好好的。他烦躁地将手机摔进床铺里。

「女人,真特麽都是些奇怪的生物……」

银华似洗,洒落大地。

装满月光的房间里,不知何时,没了少年的踪影。

也许是哭累了又气得狠了,回房後扑上床不久清水就嘤嘤坠入梦乡。

隔天一早洗漱完准备出门上学,甫推开大门,她就发现一轮深深的刹车痕横在门前大马路上。

愣了两秒想到什麽,清水心里一慌,左右张望起来,「亚久津……」

没有,都没有……

清晨的街道上一片宁谧,只有徐徐的凉意以及啁啾鸟鸣,街坊邻居的长辈们晨起运动,祥和友好地互相问候,一派悠闲平静,而那痕印在清水宅门前的纹路就更显得突兀而不安。

清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却难以遏止地闪过几次亚久津出现却浑身带伤的画面,如今想来那些伤势可不就像摔车所造成的擦撞……

她不傻,对於亚久津可能在从事的某种行为早就有所猜测,她多少有过耳闻,也曾从新闻报导中得知地下黑赛的讯息。屡次三番地试探下来,约莫推测出亚久津缺钱,因此才会投身如此危险的行当;几次想劝,却总是被他将话题绕开,没想到这才多久,居然就出事了……

清水连忙从书包里找出手机,开机後才发现昨晚亚久津回拨过来的纪录,有好几通,最晚的一次,是零点十三分……她曾几次跟他聊得晚,但亚久津总是会在十二点左右挂断,理由她该就寝了,而他也要准备去十二点半的『打工』。

想到这里清水脸色惨白一片,浑身如坠冰窖,她早该阻止他的,无论用尽任何办法──

「你可总算出来了。」

指尖正颤抖着按在通话键上头,清水怔愕地望着迎面而来黑衣白裤的少年。

「昨晚你到底怎麽了,发那麽大的火?怎麽脸白成这样?唔,你在打给我?」从口袋里传出震动,亚久津掏出手机一看,挑了挑眉。

「你……你没事,你去哪里了?」清水懵了几秒,目光黏在他身上像是吓呆了。

「喔,因为来的时候机车打滑了一下,发现轮胎皮都磨损了,我就去了趟维修厂──喂喂、喂!你又哭什麽哭啊?这太奇怪了吧我啥都没干你也有得哭?」

解释到一半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孩居然满脸泪痕,一颗颗斗大的泪水还不要钱似地拼命往外冒,亚久津仁头皮一阵发麻,「停,如果是因为我,你总得让我弄清楚原因吧不然感觉很糟欸?你还哭!别哭了啦──」

隔着话筒时还不觉得如何,跟优纪背着他躲在房间里边看跟过世老爸以前的合照边流泪时一样,顶多就是有点焦虑烦躁;但亲眼见着她就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儿的可怜模样,心脏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拧着,平常跑3000公尺也不见得多喘的呼吸,此时甚至难受得有些不太顺畅。

有种不妙的预感,可实际上又似乎没那麽抗拒。

亚久津一手抓着书包一手拿着制服外套,这双手要他保养车子还行,但要怎麽对付一个正在哭泣的女生他还真没有头绪。

「好好好,不管怎样都是我不对,我道歉行不行?你就别哭了吧──唔、」

未竟的话语因为猛然撞进怀里的女孩而止息,清水整个人埋在亚久津胸前哭得不能自己,泪水溽湿了他胸口的衣料,熨熨地烫进少年的心里:「你没事呜呜呜……幸好你没事……吓死我了呜呜。」

嗄?他会有什麽事?

他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就鬼使神差地瞥见路面那道来时因打滑而擦出的刹车痕──

打滑的瞬间他反应得很快,右脚及时撑住了车架没有失控翻覆,这种情形他早就见怪不怪,但不知情的对象撞见现场留下的痕迹可能会以为是很严重的情况……

所以这丫头是看到这个,以为自己出了什麽意外?

听着她在混乱中依然不断反覆的庆幸,亚久津才渐渐反应过来,因为丢脸、尴尬、困窘而纠结的表情及眉宇霎时放柔,连偶然经过的路人投来的质疑视线,都不足以让他有所动摇。

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丢,他撩开女孩扑在颊侧的发丝,指尖揩下一滴滴自她眼角溢出的液体,少年放软了声调,见她短时间内似乎平静不下来,只好莫可奈何地叹道:「我没事啦,毛都没掉一根──」

不然呢?还真的想受伤啊?哭得太惨以致於说不出话来,清水边抽噎一边抽空瞪他了一眼,亚久津见状忙道:「好好好,随你哭个够吧……真是的。」

早晨的空气微冷,心却是暖的。

默默回拥女孩的少年,褪去狠戾的武装,以最柔软的原始样貌,将她郑而重之地放进心里。

人与人之间,无非只是在相处中找寻相容性高、能够互相理解的对方。没有生来就是彼此契合的个体,透过摩擦、争执、沟通、交流、体谅,一再反覆地确认,修整,灵魂才会日渐完善,日渐契合。

让自己变得更好,是为了让对方心悦;从渴望获得回报,到享受付出的过程。

亚久津想,他这回恐怕是真的栽了……

栽得心甘情愿。

--TBC

热到想撞墙终於下雨了T^T

这一对终於走到这里了T^T

就在这边THEEND感觉好像还不错((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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