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且深,且爱,且深爱
清水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领着迹部来到社办。
一路上她是坐如针毡觉得动辄得咎,偏他还从容自在地跟手塚国光打过招呼才不慌不忙地跟了上来,感受到手塚投射过来的视线,让人脊背发凉,清水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於是迹部一把门拉上,她就转过身很不客气地质问:
「你这是想干什麽?有什麽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看我夹在你跟青学中间难做,两面不是人,你很开心、你很得意吗?」清水瞪着眼前俊丽美好得彷佛无论犯了多少错都可以被无条件包容的少年,一股深深的无力折磨着她。
「你这是冲我撒哪门子火,啊嗯?」迹部环着胸好整以暇地看她,苛薄地扯了扯唇角,「要是青学的人相信你,我就算把你抹黑成是冰帝派来的内应,他们照样信你,你这样紧张激动只是暗示了,你并不全然相信他们……」
「不,只是比起我对他们的信任,我更相信你做得出这种事情罢了。」她恼火地打断他的话。她气他的唐突跟恣意,任意妄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却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设想他这一番动作会让她有多为难。
跟迹部相熟的事,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怎麽跟手塚解释,而光看他适才的反应,她就知道之後自己可能再怎麽解释都像是欲盖弥彰了……
再清白的关系都被他突如其来的造访给染得黑得不能再黑,她怎麽可能不生气?
迹部闻言眯起那双漂亮的凤眼,松开环胸的手臂,指尖轻轻捏住清水小巧的下巴,清水挣了一下没挣开,指腹下的柔腻触感让迹部眸光微黯:「如果你会因为这点手段就屈服,那我就是没下限了一点又何妨呢?」
言下之意,他还不至於真的干出这种事情来,却不是讳於道德观感,只是清楚这种方式对她而言并不管用,所以才弃置不用。
而听懂了他话中深意的清水气得扭过头去不愿看他。
「Zephry.」
他又叫她那个名字,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回到过去,好像时光就不是不可逆了一样……清水忍住久违语种刺激着耳膜的异样,坚持着没有回头。
迹部却对她的抗拒置若罔闻,迳自继续用好听的声音说着不是那麽动听的影射:「人心可以易折得像法兰酥脆片,也可以坚定得堪比艾尔斯岩……」
就像我对你。
当然最後这句,对於天之骄子迹部景吾而言掉价到不允许自己说出口的话,碍於自尊他没有说;相反地他也知道,即便是说了,也无益於感动眼前正气头上的女孩。
她向来如此,拗起来的时候只固执得相信自己认定的,明明心知肚明他对她的用心,却盲目的坚信他只是占有欲作祟……真是可恨的金牛座!
「他们是什麽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清水讨厌他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按捺不住旋过眼来回答他,却被逮个正着,整个人被纳入迹部的手臂跟背後置物柜所隔出的空间,他带着玫瑰香气的呼吸就喷吐在她的脸颊上,跟她身上的百合香韵交融出让人着迷的气息。
迹部一手捧住清水纤白的颈项一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喔?那我是什麽样的人,你会不清楚吗?」
骄傲,自信,完美无缺,势在必得。
清水不闪不避地迎视他近在咫尺的凝望,试图伸手格开他的贴近──却被更用力地箝制住。
「你……」
「说啊,在你心里,迹部景吾是怎麽样的?」
听见他又一次询问的声音,清水不再尝试挣扎;而迹部也就这样握着她的颈,压着她的手,一动不动地在靠近她颈动脉的地方暂留着。
他向来是这样的,天之骄子,得天独厚,做任何事情的唯一考量就只有他想不想,而没有是非对错之分,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後还是这样。
她感受着施加在手腕上的力道,足以制住自己却不致於让她感到疼痛的力道,对於这样霸道却始终将她摆在最特别的位置的迹部,也渴望着能留在她心中最特别之处的迹部……这样的小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不怪乎清水会对迹部的行为过度反应,谁叫重逢以来他就对她提了不下三次转校的要求,好像就只隔着一道手续,不然她天生合该是冰帝的人似的。
他还当是在英国,她没有任何亲人朋友,爸妈又忙於各自的事业无暇他顾,所以世界里冷清得就只有他迹部景吾一个人吗?一想到这里,清水就忍不住头痛。
她不想跟他吵架,一直都是。
「小景……」下意识将口气放软,每当他们赌气闹别扭,她总是这样,往往只要她这样叫他,不管什麽争端都会被风带走,他会笑得像只胜利的孔雀,却认输似地纵容她的所有合理与不合理──
「清水秋尘。」这次却不然。
迹部骤然以一种压抑却遏止不住的隐怒慑住了她,耳边的脉动清晰起来,清水难受地喘了一口气,然而让她感到窒息的不是他微微用力的指尖,而是他眼中太过浓烈的情感──
「你还要我在同样的招上摔几次?逃离我,利用我,再来是什麽?」
他用一种丝毫不迹部景吾的卑微埋进她的脖子里,她甚至能感觉到周身上下最薄弱的肌肤处,他的唇瓣贴着自己开阖时的动静,闷闷的嗓音毫无阻碍地传递过来:
「有时候我觉得你的心就是块冰渣,怎麽样也摀不热。」
「好不容易终於感动了你,也留不住你。」
「……小景、」
清水被他说得怔住,看着她茫然无措而渐渐派生出自责的表情,迹部却还觉得不够,但他更痛恨的,是明知这一切不过是她应付敷衍他的手段,却仍然飞蛾扑火的自己。
凭什麽她想逃就逃,那这些年她留给他的懊丧又该怎麽清算?
所以这次,他要她尝尝同样的痛苦,求而不得的痛苦──
「亚久津仁,就是当年的宫崎仁,MiyazakiJin。」
女孩墨色的眼楮蓦然圆瞠。
「你猜得没错,他是宫崎家不被承认的庶子,当年他的父亲宫崎曜仁意外身亡,亚久津仁跟他没名没份的母亲便被宫崎家的现任家主,也就是亚久津仁血缘关系上的祖父,赶出家门,孑然一身回到日本……」
迹部自嘲一笑。
「那一年,也是你离开英国……离开我的那年。」
人们都不懂爱,直到他们失去爱。
『一个人的心不需要太大,Zephry的心里只要有小景就够了。』
『小景不要──』
匡啷!
『这样碍眼的东西就不会困扰你了。』
『这样,你就不会再想着别人了……』
一度模糊的记忆突然锐利得生疼,像始终松绑的绳索瞬间拉紧……
「你说,要是他知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宴会上众星拱月的小公主,已经一无所有的亚久津仁,还会希望你认出他就是当年的小男孩吗?」
「所以我说的人心,你还认为我是要挑拨你跟青学之间的关系?」
轻轻抚摸着她颈部的皮肤,人体最脆弱的部分之一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下,迹部欢快地扯唇,报复後的快感及深深的自我厌恶却拉扯出让人晕厥的痛楚……
可是不让她也跟着痛是不行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任她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小景了,不让她知道他的痛,她永远都能够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
那样不行。
「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吗?」
他故意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着,这话却重得像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
在少年清越的嗓音里清水颤抖着环住自己。
她想起来了。
当初她之所以答应聘约到期的莫亚一起回日本,却瞒着迹部景吾的原因。
那场宴会後,是他偶然发现她心里有了其他人的身影,对待她的方式渐渐变得越来越霸道,像是綑绑一般的束缚,压迫得她几乎就要窒息。
他毁掉了她跟Miyazaki之间的联系,Miyazaki又突然失去了所有消息,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彷佛一切都只是她为了逃避迹部景吾所想像出来的寄托──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所以才逃离了那个国度……
却没想到原来他们一直都走在相同的道路上,却阴错阳差地错过了十年。
清水喘不过气来地捏他的手,泪水几乎夺眶而出。迹部才稍稍放松了指尖,额头抵着她的,俊魅的脸庞含着笑,眼神却悲伤得难以自拔。
「你说他为什麽就这麽阴魂不散?明明都已经不记得你了,绕了一大圈,你却还是,又一次选择他?」他醇润的嗓音因为极度压抑变得像是失焦的频道,太过浓厚的情绪让他的声线紧绷得全然没有平素的慵懒从容。
「你的心为什麽就这麽不知餍足?亚久津仁,手塚国光,青学……迹部景吾呢?他又在你心的哪里?」
他重重地将清水压抵在置物柜上,蔷薇色的唇瓣几乎贴在她的唇角低语着,右手掌心贴上女孩的心口,感受着底下的温热跳动,迹部垂着眼失神呢喃道:「原来你也有心?那为什麽不给我……为什麽不给我……」
为什麽不给他?不对,她给过……可是他要得太多。他要得是她连仅剩的自己都双手奉上,全然地依附於他,於是她怕了,她害怕那种孤注一掷,害怕无路可退的绝境,所以把给出去的都收了回来,不敢再给了。
清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伸手捧起迹部的脸,望进他漂亮的眼睛里,那双紫罗兰色泽的眼眸深处蜷藏着一条巨大而狰狞的伤口,十年来从未癒合,正泊泊往外流淌着鲜血。
「小景,你觉得……鸟逃离的是关住它的笼子,还是用笼子关住它的主人?」
她哭着说,可是不是因为太过残酷的事实,而是她跟他曾经那麽靠近,他的脆弱就捏在自己的手里,她踏着他流出的血液一路走了十年,却从来不曾发现他的痛苦……
--TBC
虽然上次不小心释出了大概十分钟然後紧急回收OTL
还是希望有看过的孩子再看一遍WWW
有些东西有描写得更细致清楚一些
看过会比较知道来龙去脉这样
最後
请大家看在小景的帅脸上原谅他的坏坏((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