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里的我们三个明明就坐在彼此附近,甚至我跟关夏都是围绕着袁欣芸坐的,但谁也不想开口说一句话,袁欣芸一回到教室就趴着睡觉,全班都被她突然在中午来上课的行径感到惊讶,却谁也没有多说什麽,只敢在背後窃窃私语。
「为什麽她要来上课?前几天这样不好吗?」
「……不想看到她。」
「嘘,小声点。」
原本刚刚还不这麽觉得,却因为坐在她後面的关系看得更仔细了。她的衣服有点脏脏的,像是沾过泥巴,只是被很随便的拍掉而没有洗乾净,衣领跟衣摆都有一些痕迹,疑惑的声音在我的心底缠绕,配着班上继续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落。
「吵死了!」最後受不了的她,终於在第二堂课下课拍桌大吼,「怎样,来上课妨碍你们吗?这麽讨厌不会无视我啊!」
班上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张着双眼睛看着她,但眼神很明白地显示出众人的怒气已经慢慢上升,有些人甚至也不想再忍让了,稍一不甚就会让战火一触即发。
我和关夏都没有说话,她甚至连转向我这边看我都不敢,看到我就等於要转向袁欣芸这边,她当然不敢。
说完这句话的袁欣芸,也许是感觉到班上越来越膨胀的敌意,又趴了下去,之後的好几节课都没有再起来。
直到下课这阵雨都还没有停,秦笙杰和黄柏源在教室门口等我,关夏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很惊恐的看着我,好像要我过去救她。
是怎麽回事?
袁欣芸也趴在桌上,好像不知道已经放学了。
天空很暗,下课钟一打,教室里的人就几乎跑掉全部,现在里头也只有我们几个人而已。
关夏动也不动的维持着上课中的姿势,我们三个都觉得很奇怪。
「关夏在干嘛?」黄柏源也注意到仍端坐在位置上的关夏,忍不住问。
「在等袁欣芸吗?」秦笙杰皱着眉头。
「不可能。」我直接表明。毕竟我知道她有多怕她。
他们两个露出一种我怎麽会知道的表情。但我不想解释,我就是知道。
也许跟袁欣芸有关。
我让他们两个在教室门口等我,自己又走回教室去,把关夏带出来。我一直走到关夏面前她都只是咬着唇没说一句话,眼泪却掉了下来。当我抓住她的手时,霎那间她喘了好大一口气。
我知道什麽都不必问,我们要先离开教室。於是什麽话也没说,直接拉着关夏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袁欣芸也在这时醒了,只是醒来的脸不像以往那种凶神恶煞,而是哭,然後啜泣,最後变成嚎啕大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我不是故意的!」她哭着大吼,把我们四个都吓一跳,「我真的不知道我把那个东西放到哪里,我不是故意的!」
关夏想要把我扯出教室,嘴里不断的念着要我们别管,快点走。不过我们三个很明显就被袁欣芸吸引住视线。
「袁欣芸是怎样啊?」黄柏源似乎有点傻眼了,面对忽然大哭的女生当然不能说走就走。身为班长的秦笙杰,立刻就走到袁欣芸面前问她怎麽了。
「我真的不知道放在哪!」她大吼,秦笙杰才刚靠近她就立刻被她牢牢的拽着,眼睛瞪得大大的,黑眼圈深深地挂在两边,这副景象差点没把秦笙杰吓坏!
「你放轻松,是什麽东西?你告诉我,我帮你找。」
她只是哭,不停的哭,之後都没再回答秦笙杰的问题,只是要我们陪她回家找,因为她家现在变得很恐怖,她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办。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最後秦笙杰还是执意要去,因为他认为这也许就是袁欣芸性格大变的主因。他想要帮忙。
关夏拉着我不让我去,用颤抖的声音说:「不能去,那一定是陷阱!我看到祂还在,那个黑影还在!」
也不知道是受到什麽同情心的驱使,也许是刚刚的袁欣芸真的哭得太可怜了,又或者我这辈子还没有真的遇到过这种事,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於是我还是决定──帮她。
「我们三个都是男生,应该不会怎样吧?找到东西还他就好了不是吗?」
「没那麽简单,一定没这麽简单!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关夏哭着这麽说,与此同时黄柏源以及秦笙杰都已经跟在袁欣芸身後,准备要陪她回家「找东西」了。
「没关系,有事你就躲在我身後!」
迫不得已,关夏自始自终都扯着我的上衣跟在後面,袁欣芸边走边哭,活像我们几个押着她要霸凌她一样。也许路人就是这麽看待我们的。
袁欣芸的家就在学校附近,看起来不大,四周围都是农田,很少住家,她们家此刻是暗的,看起来没人。
我们四个现在就站在她家客厅,等着听她说要我们帮忙找什麽。
「一个小小的,亮亮的戒指。」她哭着抱头蹲下,「我已经快要忘记那个长什麽样子了。不快点找到的话、不快点找到的话──」
「戒指?」
「那掉在哪?」
她没继续说下去,只说她印象中把东西丢到房间去了。
她的房间是一片狼藉,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个废弃的空屋所会有的景象,没有一个东西是完好的,甚至衣橱都被拆成好几块,桌子、椅子全都面目全非,衣服还有所有小东西、杂物、娃娃,通通散落一地,连个可以走路的空位都没有,怎麽找?
我们全都没有头绪的站在一边,袁欣芸率先踩进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找。黄柏源跟秦笙杰互看了一眼,秦笙杰叹口气,也跟着认命的开始翻找。
黄柏源拍拍我的肩膀,「快找吧。」
她的房间也不小,被破坏成这样要找到一个小小的戒指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