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忙的日子里,收到了一封高中同学会的邀请函,我这才意识到,我已经三十七了。
现在的工作与我年少时所想的完全不同,只是一位平凡的编辑。
望着窗外的天,犹如十七岁时那般青涩,我不由失了神,二十年前的一切,彷佛昨日,历历在目⋯⋯
高二那年,班上来了一位转学生,名叫方青。
他特别安静,他的静,像是高山的雪,於世而独立,但正因如此,而吸引了无数小粉丝。
虽然我们同桌,却一句话也没说过,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
高二下开始,我们又被分配到同桌,不同的是,我们的交集多了。
即将面临高三的我们会将彼此视为学业上的对手,输的人要请考赢的人喝饮料,但仔细想想,我那时根本被坑了!
我所有科目就属国文最好,社会的成绩也还能看,其余的就一塌糊涂。而他呢,每科都是强项,就是国文极差。每次都是我请他喝饮料。
就这样过了半年,我们成为彼此读书的夥伴,我请求他教我数学跟英文,作为代价,我也要教他国文。
也许是因为我们时常在一起,班上同学都以为我们有什麽,我只好一一去解释我跟他只是朋友。
那时班上有个很文静的女孩喜欢他,希望我能促和他们,但其实我内心是很不情愿的。
当时的我还不懂什麽是喜欢,只觉得内心不好受,迫於不好意思拒绝,还是帮了她一把。
原本那天是我要跟方青一起去图书馆读书,但我让女孩代替我去。那一整天我心里特别後悔——早知当初就不该接受女孩的请求。
我知道方青的美好,他确实是符合了少女的幻想,那麽的高大,那麽的沈稳⋯⋯有时他读书读累了,会趴在桌上小眯一下,我发现我无法忽视他。
当阳光洒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我想他应该不属於人间。
隔日方青质问我为何昨天没去?我只好一五一十的把经过告诉他,他沈默了好久,什麽也没说,只让我别再这样。班上跟女孩要好的几个同学也开始会瞪我,但我也只当没事发生一样。
终於高三了,即将面临联考的我们都很紧张,我跟方青一如既往的读书,突然他蹦出一句:「我明天就要出国了。」我很惊讶,问他什麽时候回来?他说不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我不知所措,回到家後哭了一整晚,眼睛都哭肿了。隔天冰敷了好久,红肿才消大半。
到了去送机的时间,一路上方青都很安静,就跟当初转学来时一样。
临走时,方青似乎想说什麽,但最後却只叹了口气,要我照顾好自己,道了声再见後就走了。
看着方青离去的背影,我不自觉的流泪,一个人默默的回家⋯⋯
方青离去後的几个月,我们依然以书信联络,每个礼拜最期待的,就是受到他的信。在信里,我们分享彼此生活上的快乐与不快乐,方青也时常会在信上为即将联考的我加油打气。
但不知从何时起,书信的往来日渐减少,从原本的一个礼拜一封,变为一个月一封,慢慢的,我再也没收到方青的信。也在那时我才意识到一件事。
原来方青早已植入我的内心,无法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