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站在波光粼粼的溪中,一阵阵沁凉感从指尖一路跑的头顶,水流轻吻着肌肤,贴心的替我们消去炎热。我蹲下身子,在清澈见底的溪里,发现许多小鱼正在咬自己的指头,不由得笑了出来。
「A班的各位同学,注意到老师这唷!」佐藤老师拿起大声公,气势十足的站在一颗大岩石上,让所有人都看的到她。
「佐藤老师,那里有点危险,请快点下来。」领队站在岩石下对佐藤老师说,只见她抚媚的眨了眨眼睛,步伐轻盈的一跃而下,还顺势假装不稳的跌倒,刚好被领队接住了。
「抱歉,我该注意点的。」
「不会,下次小心点。」
「佐藤老师,你想说啥?」
「就是阿!快点说!」一群不会看场面的家伙,或者是想打断佐藤老师的妄想的人,大声的呼喊着。
「同学们!」佐藤老师背对着领队,微皱起眉头,「我们现在要抓鱼唷!每组只要抓到一只就好,但是没抓到的小组,不能吃午餐。」这种幼稚的气话偏偏不能不听,大家只好拿起渔网开始动作。
「哇呜,奈奈不想抓鱼啦,滑溜溜的。」
「老师,这样会破坏大自然吧?」
「就是呀!」
「同学们,老师只是要求你们体验一下野外生活,并没有叫你们要抓来吃。」
「请温柔的对待你要抓的鱼儿。」领队在一旁笑容满面说着,只见佐藤老师满脸得意样,大家只能继续下去。
「乾脆叫男生帮忙抓一只好了。」奈奈满是不情愿的站在水里,用手提起裙摆免得沾湿。
「不行,佐藤老师发现的话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薇薇卷起袖子,弯下腰认真的看着水中哪里有猎物。
「雪羽,你有看到吗?」嘉嘉苦恼的对我说道。
我顶着太阳站在这,她们看起来似乎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样子,倒是我小时候在乡下曾经抓过了,所以一点也不心急。回想起当时,爸妈都还在,而且就是那时候得到十字架吊饰的,还记得那天的天气跟今天十分相像……
「羽羽,来妈妈这。」
「羽羽小心点,别摔跤了。」妈妈的短发透着阳光,笑容灿烂又甜美的呼唤着我,我跑过去牵起她的手,爸爸就在一旁等着,帮我们开了车门。
「出发吧!」爸爸坐到驾驶座,精力充沛的说,接着踩下油门。
「妈妈,我们要去哪?」我看着窗外不停变化的景色说,好奇这台车会开去哪里。
「去外公外婆家喔。」
「羽羽,安全带要系好。」妈妈贴心的帮我扣上安全带,摸了摸我的头,那时的我头发跟妈妈一样短。
虽然一大早就出发了,但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中午的时候。我下车後,慢慢走进屋子里,还记得屋内有乾稻草的香味。我走进客厅,第一次见到外公、外婆,但一点也不怕生,反而朝他们的怀里扑去。
「唉唷,这就是我的小孙女呀!」
外公赶紧从藤椅上起来,从冰箱拿出又大又红的冰苹果,细心的洗好後递给我。我就抱着那颗跟我脸一般大的苹果,好奇的张望着。後来,我一边啃着甜甜的苹果,一边听大人们讲以前发生的故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了笑容。那时的我并不晓得,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们的笑脸。
第一天跟第二天,我跟着外公、外婆一起在周围玩遍了,不论是爬山、采水果、抓鱼…,能体验的活动他们都会带我去玩。而第二天晚上,我们到溪边玩了仙女棒,仙女棒闪烁的光芒,刺眼而充满欢乐,但要是它不会熄灭就更好了。
「羽羽,要准备睡觉罗。」妈妈帮我盖上棉被,哄着睡眼惺忪但仍不想入睡的我。
「可是我还想再多玩一下,和外公外婆一起。」
「那妈妈送你一个礼物吧。」这时我的眼睛一亮,坐起身子紧紧盯着妈妈手里握着的东西。
「那是什麽?」
「猜猜看。」妈妈像是故意逗我似的说,我看着她手里的酒红色盒子,妄想能透视出什麽。
「不知道,是什麽?」
「当啷!」妈妈打开盒子,里头的东西闪闪发亮,我看的十分入迷,「是吊饰唷,喜欢吗?」
「喜欢。」
「那麽,羽羽五岁了,得乖乖听话,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千万不可以弄不见。」
「好。」妈妈帮我把吊饰串成链子,挂到我脖子上,我便安心入眠了。
隔天我睡到中午才起来,但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而走到楼下只听见外公外婆的哭泣声。我不懂发生什麽事,那天的记忆非常模糊。我只晓得,他们出车祸了,可是後来我想调查,却没有任何纪录。
「等等,为什麽我会忘了呢?」我站在原地,自言自语着。有关调查的事,是因为找不到线索,放弃後淡忘的吗?吊饰是妈妈给我的,不是出了车祸後,外公外婆给我的吗?
「喂,李雪羽,你从刚刚就在发什麽呆啊?」
「就是呀,嘉嘉在叫你呢!」
「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
「对不起,我没事。」
「那快点动手吧,再不快点,大家都要上岸了,只剩我们在水里,岂不是很丢脸。」
「奈奈没看到任何鱼呢,怎麽办?」
「雪羽,你有什麽好办法吗?」
「我们到那里去比较容易抓到吧。」我指着一个有小落差的地方说道。
我们四个站在下方,白白的水花四溅,太阳理直气壮的待在头顶上,将水面照成宛如浮动的灯光一般。这时,一个黑影在不远处晃动,我马上就盯上它了。接着,蹲低身子等待它自投罗网。
「嘿,你看。」嘉嘉拍着我的背说,她看到的大概和我是一样的东西。
「嗯,等一下,别吓跑牠了。」
那只鱼儿迟迟不肯下来,好在奈奈快受不了之前,牠朝这里前进,当然,顺利落入我的手中。我将牠举起给佐藤老师看,只见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我将那只贡献良多的鱼儿放回水里,原本以为她们想上岸了,但她们却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奈奈也想试试看。」
「喂,姓李的,快教我们。」
「雪羽,我们再玩一下吧。」
「好啊。」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们,顺便告诉她们该怎麽做,不久,薇薇跟嘉嘉都抓到鱼了,只剩奈奈。只见她原本就被太阳晒的通红的脸,变得像两颗红苹果,气呼呼的噘起嘴唇。
「奈奈为什麽抓不到?」
「你把手伸进水里,张开一点点,等鱼来的时候要跟着牠左右移动。」我轻声的对她说,并用手指了远处的某条对这里充满好奇心的小鱼。看她蓄势待发的模样,完全不像在班上那个柔软脆弱的女孩。
「成功了!」奈奈举起手中的鱼大喊,突然鱼溜走了,激起略大的水花,溅到薇薇身上,「哈哈,奈奈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薇薇笑着伸出手到溪中,轻轻将水带起,沾湿了奈奈的裙摆,「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竟然偷袭奈奈。」
「这不算偷袭吧。」原本不愿意下水的三人,竟然玩起了泼水游戏。我在一旁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十分单纯,我小时候也像她们一样吧,从什麽时後变得冷冰冰的。
「啊!」奈奈的一声尖叫让我回过神,但来不及应付眼前的突发状况。
奈奈为了躲避薇薇跟嘉嘉的联手攻击,一个劲的往後退,用力往我身上撞来,接着,我跌坐在水,呈现几乎全湿的状态。她们看着我不敢出声,水滴从浏海低落,溪水的冰凉感源源不绝。我站起身,好在穿的衣服不会变透。
「雪羽…」嘉嘉紧张的说着。
「噗…哈哈哈,太好笑了。」我捧着肚子笑起来,眼前的她们全看傻了。
「雪羽,奈奈把你撞倒,不生气吗?」
「不会啊,很好玩的嘛,可是,」我深呼吸止住笑意,「我要报仇。」我踩了一个很大的水花,她们受到近距离攻击,下半身应该都逃不过。她们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然後不约而同的笑了,我们便在原地开启了新战局。
「你们看那里,好像很好玩,我们也去吧。」
「等一下,那个人是雪女吗?竟然笑成那样,她不是不会笑吗?」
「拜托,什麽笑成那样,你形容的很烂,再说她本来就会笑啊,你没看到之前她社团的宣传片?」
「我以为那是合成的。」
「但是现在这个笑容就假不了,对吧。」佐藤老师欣慰的说,但心里想着另一件事情。
「我们也想去玩。」他们纷纷徵求佐藤老师的同意。
「去吧!但是要注意安全唷!」
「一有状况我会尽快让大家上岸。」领队站在佐藤老师旁边,用专业的口气说。
「好耶!」
太阳的热力不减,但下方的那群学生似乎比它更加卖力。溪水映着阳光,映着他们的倒影,映着我灿烂又久违的开怀。
「雪羽,玩的开心吗?」皓灼走过来问,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很开心呢!」
「李雪羽,快点过来,要走了。」薇薇在不远处大喊。
「再不走,奈奈就把你留在这。」奈奈一脸神气的模样,早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乾净舒适的休闲服。
「我来了。」我转过头看向皓灼,对他笑了下,「那我走罗。」
「等等!」皓灼拉住转身离去的我,我回望他,发现他的眼神有些不安,「雪羽,你的项链呢?」
「咦?」我将手抚上脖子,却没有应有的触感,「它不见了,可能是掉在什麽地方,我去找找看。」
「雪羽,听我说。」皓灼弯下身来,将视线跟我摆在同一个高度上,原先抓着手臂的手温柔的盖住我的双手,「项链先别找了,天色暗了会有点危险,如果有人看到应该会送到我们这里,如果没有,明天早上我再跟你一起找,好吗?」
「好。」我微微的点点头,视线紧紧被皓灼咬住,但又温柔的像在轻吮,让我无法抗拒。
「还有一件事,晚上尽量不要一个人走去其他地方,至於试胆大会,你在入口处等我。」
「欸?可是不是抽签决定吗?」
「嗯,但是有机动小组一起跟着也不会奇怪吧。」皓灼讲的很有道理似的,接着他侧过脸,在我耳边轻轻一笑,「如果丢下我自己乱跑的话,要接受惩罚喔,雪羽。」
「我知道了啦,别靠那麽近皓灼。」我缩起脖子说,想要阻挡耳根传来的酥麻感,同时脸上的红晕又擅自跑出来作怪,我只好赶紧抽手捧上面颊。
「雪…你先走吧,雪羽,晚点见。」皓灼轻拍了我的头後又轻推我的肩,示意我到嘉嘉她们那里去,薇薇已经在跺脚,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但看到皓灼却又恢复应有的姿态。
「晚点见。」我转过身朝她们奔去,顺便让风吹乾脸上的热度。
皓灼见我跟她们一起走後,自己朝反方向走去,一路走到自己的帐篷内才停下,他扑到在床铺上,接着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的人看到他可能会以为他没有了呼吸心跳。皓灼突然奋力的抓乱他的头发,但依旧将脸塞在枕头里面,搞得自己快要窒息才慢慢转过身,呈现大字型躺在那。
「雪羽,」他平缓的吐出我的名字,「真可爱呢…」皓灼脸上的绯红,不知道是刚刚激烈动作造成的,还是由於忽然变快的心跳而引起的。
「钱皓灼!你在这里吗?差不多该去准备罗!」一个宏亮的声音在外头喊着他的名字。
「来了,我马上就到!」皓灼坐起身子大声回应着,并且将乱糟糟的发丝重新整理好。
「那我先过去罗!」说完,脚步声渐渐远离了。
「唉,」皓灼轻轻叹了声,「冷静一点,她是公主,你是骑士,只要专心保护好她。」皓灼对自己说着,然後踏出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