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下课,通常这时候微微跟童妍都会先去福利社买饮料。
「奇怪,童妍呢?」微微环视一圈操场,还是没看到童妍的身影。
她明明一直待在树荫下休息的。
「那个!班长!」微微不放心,跑向正在喝水的颜少齐,「你刚刚不是跟童妍在一起吗?你有看到她去哪里吗?」
颜少齐皱眉,他离开时,童妍还好好的坐在椅子上不是吗?
「她没有跟你一起吗?」
「没有,」微微摇头,「她对学校还不熟,不可能自己乱晃的!」
童妍虽然外表看似成熟,但其实头脑对於方向有点障碍,别说学校了,她甚至连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地方也会迷路。
颜少齐也不是不知道童妍的糊涂,沉默了半晌後,他才开口说:「上课後如果人还不在,我们再去找人。」
「是。」微微紧握着裙摆,她的心一直很不安,希望童妍一定要没事才好。
自从颜少齐走回教室後,已经过了五分钟,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
就算下一节是国文课,她也会提早去拿东西回来教室准备,不会拖到这麽晚。
颜少齐盯着童妍的座位,握着宝特瓶的手渐渐握紧,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
颜少齐望向时钟,秒针一秒一秒的走过。
三、二、一.......打钟。
陈微微紧张的看着颜少齐,就算童妍突然开窍看懂了学校地图,但童妍不会丢下她走开的阿。
此时袁承焕一脸面无表情的走进教室,第一眼就是往童妍的座位看去。
不在?童妍这小家伙到底跑哪去了,上课不仅迟到,也没来办公室找他。
而且童妍跟颜少齐打闹的景象还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让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袁承焕放下东西,清清喉咙说道:「童妍呢?她今天不是有来学校吗?」
「老师那个......!」微微本来要解释,但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童妍从刚刚下课後就失踪到现在,而且她对学校不熟,我们怕她出了什麽事。」
颜少齐讲完後,班上顿时一阵吵闹。
「老师,我有看到童妍体育课时跟一只小猫玩,可是後来她人就不见了。」某位戴粗框圆形眼镜的男生说道。
小猫?袁承焕眉头微皱,会不会童妍真的发生什麽事了?
袁承焕一想到童妍出事,胸口就莫名的闷。
「老师,我身为班长,」颜少齐起身,与袁承焕对视,「我可以出去找人吗?」
袁承焕看着颜少齐那纯黑的眼瞳,虽然作为师生有一年多了,他依然不了解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麽。
「尽快回来。」
「谢谢老师。」
袁承焕看着颜少齐跑出去,心里也有一股冲动想要去找童妍,但他现在的身份不允许这样。
或许颜少齐更适合他不过了。
「同学,我们翻开第四十页。」
袁承焕拿起粉笔,准备在黑板上抄笔记。
但不晓得为什麽,童妍昨晚跪在门前,全身瑟缩发抖,泪眼汪汪的模样一直在袁承焕脑海里回放。
他现在脑袋里都是童妍受伤的模样,根本没办法教书。
「真是......!」袁承焕放下粉笔,接着说了声自习便跑出教室。
凭甚麽这麻烦精一直干扰他?凭什麽她每次都让他担心?凭甚麽她的地位在他心中如此重要?
此时颜少齐早已找完空教室,连厕所他也找过了,但就是没有童妍的身影。
「颜少齐!」
「老师?」颜少齐惊讶的看着袁承焕,他不是应该要教课,怎麽也跟着一起跑出来?
「看你这样子,你应该没找到吧?」
「我几乎都找过了,可是......。」颜少齐抿嘴,头瞥向一旁。可恶,怎麽心这麽痛。
袁承焕郁闷的看向操场那边,突然他瞥见在不远处的旧仓库。
在他刚来这间学校时,有次遇到了一只身上有黑色斑点的母猫咪。
玩到一半小猫突然带着他来到旧仓库,而旧仓库里有只跟牠长得很像的猫咪,但看起来已经快不行了。
最後虽然他已最快的速度把那只病猫送到医院,但依旧抢救不回来。
等他回去旧仓库时,原本跟他玩的那只猫咪已经消失了。
童妍失踪前,是跟猫咪玩在一起的,但後来突然不见了。
一种熟悉的感觉慢慢在袁承焕心里扩散。
袁承焕眼睛直盯着旧仓库,他的直觉告诉他——
童妍就在那里。
「勾不到呢。」此时童妍正踩着叠的高高的木箱子,试着用手打开窗户的锁。
小时候她曾经也被关在公共厕所里,当时也是一片漆黑,那时候她怕的不得了,深怕会有怪物来抓她。
就算流出泪水了,她也不敢吭声,就怕怪物发现了她的踪迹,跑来吃了她。
「怎麽我就......这麽矮呢!」童妍吃力的踮起脚尖,很努力的想要拉到锁。
童妍左手紧抓着一旁的铁杆,右手因为使不上力,只能覆在墙上。
因为天气闷热,仓库内的空气又不流通,童妍望着脚下的木箱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回一个,影像不停交叠在一块。
童妍瘦弱的身躯在木箱上摇摇晃晃,突然右脚一个踩空,再加上右手因为紧张瞬间出力,一阵剧痛让童妍放开拉住铁杆的左手,向後倒去。
童妍没来的及反应,只能盯着窗户离自己越来越远。
预期的,背後传来断裂般的剧痛,头像被木棍敲到一样,晕眩而沈重。
童妍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感觉骨头散了一地,动也动不了。
童妍试着爬起来,但只是稍微抬起手,疼痛跟灼热感就不停提醒她,她才刚从有三个人高的地方摔下,痛到她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真的太衰了,被关在荒凉的旧仓库,爬窗户自救还踩空,母猫咪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烦躁和不安在童妍心里像是没有边界一样一直扩散,无限延长。
这时小猫走到童妍脸旁,用舌头舔拭童妍的脸颊,像是在安慰童妍一样。
童妍无奈的看着小猫碧绿色的眼睛,看来她可能要待在这没人会注意到的鸟地方一辈子了。
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饿死、病死、渴死,不然就是发疯到死,童妍鼻子就一阵酸,
赫然,铁门发出了一点声响,但童妍没听到,毕竟她现在全身上下都在痛,根本没时间注意周遭的动静。
童妍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突然「碰!」的一声,铁门被什麽东西推开了。
童妍睁开眼,刺眼的光线从门口射进来,视线因为突如其来的亮光呈现黑色,童妍反射性的眯起眼。
接着有两个人影出现在视线里,晃来晃去的,让她的头更痛了。
「碍眼。」童妍不悦的说道。
颜少齐原本要关心这位倒在地板上的虚弱女子,谁知道还没开口就被打枪。
「好心来救你,还抱怨!」颜少齐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她跑了这麽多间教室,最後居然连句谢谢都没有。
袁承焕蹲在童妍身旁,用手挡住光线,说:「撞到头?」
「恩。」童妍简单的发个音。
袁承焕看向倒了一地的木箱和墙上的窗户,瞬间明白了童妍受伤的原因。
「我现在抱你起来,可能会碰到伤口什麽的,你要忍一下。」袁承焕没等童妍回应,便把童妍公主抱抱住。
「欸等等!」童妍突然想到生病的猫咪,「那只猫咪!生病了!」
童妍指向躺在地上的黑斑猫咪,袁承焕转头一看,看着猫咪瘦弱的身躯和身上的斑点,想到曾经指引他的那只猫。
颜少齐想到自己晾在一旁也不能帮上忙,索性直接抱起母猫,说:「老师您还是快点带她去保健室吧。」
袁承焕点头向颜少齐表达谢意後,便快步走出仓库。
颜少齐眼神逐渐黯淡,心里一阵酸楚,他不清楚这是什麽感觉,总而言之,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