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书籍与书香味的图书馆,里头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沙发上头阅读,同时,里头也混杂了顾笑和兹,他们和那里的人除了服装上的差别其余并无差异,要是让别人来找不同肯定都察觉不出有任何异状。
「这扇门後的主题叫做"回忆",而且提示只有写"阴阳",你觉得会不会和阴阳才子有关系?」兹端起几本书翻看,接着又放回了书架里头。
顾笑心里一个咯噔,她甚至还没告诉兹,她是阴阳之子的左右护法,更是没告诉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护卫目前不晓得跑哪里去了。
只不过、对於阴阳之子的定义她一直都很模糊。
她只记得,当初是陆然把他从冰冷的家里带出来,他说要养陆言,说要让他成为阴阳之子…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陆言小时後才会饱受炎热与寒冻之苦,可是这一年以来怪事总是一件一件的来,自从认识江知凡之後陆言的人生简直就像走偏一样,他视他为内人,把他当作珍宝,可明明就是知凡招来厄运。
一开始说要和江知凡缔结契约,後来缔结了却昭告大家这个誓约不过是如同婚契一般,禁术早就被前人所解,世上已无禁术契约。到了太平山,审判官甚至曾经口误把周一春叫成阴阳之子,後来还直接说此代的阴阳之子有两位…。
青锺允在说话的时候顾笑也有听,还听得一清二楚,依据青锺允的印象当中,封印蛟龙的总计有三位将士,第一位是阴阳才子,第二位是个凡人,第三位是潜蛟。可这麽说来,明明就有阴阳才子这个无人可得的能力了,为何还有一个凡人在身旁?为何还会有潜蛟的出现?
少女稍微对他的话有点敷衍,可是眼神很坚定,脑子也在快速的运转当中。兹理解她也在思考,便不打扰她。
顾笑翻看着书,想从中找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兹看到顾笑那麽认真的找寻有关阴阳才子的书,自己也默默地离开去别处寻找有关这一类的所有资料。
陆言抓着江知凡来到了地下一楼,也就是最大的关卡,门前围了很多人驻足却无人敢上前闯关,他们站在三公尺高的两片门板前啧啧称奇,一下子恭维别人一下子又胆怯了步伐。
这次的门因为过於巨大,所以旁边没有电子萤幕,唯有一个架在门前的小塑料看板,上头亲笔写着:危险度五星级
从二楼开始到第十八层楼几乎都有好几扇门,可到了一楼,大夥儿从电梯一出来就只能看见这扇巨门,旁边是两道空白的墙壁,还有几个拿来作摆设的花盆里头栽种零散的虎尾兰和龟背芋,虽然替这个空间制造出一点生气,可却难敌大夥儿内心里头的焦躁。
还记得几年前陆言自己来闯关的时候就是在里头不小心睡着被别人给抓走,才会延伸出新闻媒体拍摄到放火後整间屋子的人都没事的诡异新闻,其实不是这里太难才导致陆言无法出来,而是因为这巨门後的故事是真实上演的,这次虽然没有多作说明,但贵宾们大致上也都因为这个"真实性"而止步不前。
陆言是因为门後的故事太无趣才会在床上睡着,同时有人进来以後发觉床上怎麽会有一个人类,仔细一看还是捉妖界首领的孙子,想着这首领肯定会出现,便可窃取他的灵气提升自己的价位,可没想到区区一个孙子就把他们全部人给吓得漏尿了,想起这件事情,前面的老人们又有点毛骨悚然。
对於这个"陆昶鹤",没有人清楚他长什麽样子,大家也只能估略他今年二十岁左右,但因为他隐居起来又不频繁出席重大集会,所有人知道这个人很恐怖,可却没有人真正知道他"恐怖在哪儿",这才是最吊诡的地方。
「若是今年陆昶鹤陆先生有来,是否还会入这扇门後呢?」站在最前头弯着腰的老人手上还拿着一支拐杖,有点摇摇晃晃的对旁边的人说话。
「您老这辈子也别想见陆先生了,您这不都等了八十年没见过陆然陆先生吗?」站在一旁的老人腰倒是直了很多,体态和相貌看着也比佝偻的老人年轻许多。
「唉、我活了八十六年,怎麽就连当代阴阳才子的一只手指都没见过呢?」
江知凡看着老人颤抖的双脚,爷爷这若不是一只脚跨进了棺材那也差不多得行将就木,看着这样的老人他心生怜惜,用手臂揣了揣身边的陆言。心想着:反正这层楼也就只有这些老人而已,你露个面,不吃亏吧?
从脑海里头跑出话来的陆言瞪了一眼江知凡,不晓得他何时学到这个技能,不过、有可能是在床上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学起来的吧。
「周一春还没尝试,我不会先进去,你放心。」
陆言说出口,接着展开扇子搧了搧,那模样说有多从容就有多从容。
他们也没等多久就看见气喘吁吁的周一春和云霞从楼梯间爬了上来,问他们为什麽不搭电梯,他们也没敢说是怕人多。只是把刚刚发生过的一些故事都告诉他们了,而且还夸赞把二楼跟三楼最难的关卡给破了的人,直说其他关卡说是小关但也有一定难度了,能够把大关在短时间破掉的人肯定是怪物。
江知凡转头看了看陆言,恩,确实是怪物。
「周一春。」陆言眯眼看向流汗的周一春。
「嗯?干吗?」
「进去。」
「蛤?!我才不要!」
也不知道陆言的力气哪时候练那麽大,竟然一把将门打开,行云流水的直接把周一春拎起来往里头丢,接着又迅速的把门给关起来,前面的老人眼珠子看得都快掉出来了。
他们这些磨练了一辈子灵气的人可能都没有老天爷给的胆子能够把这个最大关卡当成自己家灶咖般进进出出,可这初生之犊竟然直接把别人给拎了进去,怕不是对他有深仇大恨肯定就是想把他杀了吧。
前面也有几个老人看不下去,纷纷对着陆言说道:「小夥子你什麽来头啊,竟然把一个人给丢了进去,这里头的关卡可是最难的,把那小子扔进去怕是不大好啊,肯定会出事的。」
「是啊是啊、小夥子你这麽做不好吧!」
「怎麽有人这麽恶劣的,自己不去让别人去啊?」
陆言冷冽的眼神瞥了过去,只见江知凡有点想上前阻挠可却被陆言给一只手掌压了回去,云霞有点担心周一春在里头会不会出事,跑到前头也挡在老人面前询问陆言能不能让他进去。
「陆先生,您就让我进去吧,周一春要是出事我无法负责!」他担忧地看向那扇门,雕花繁复又精致华丽的门板看着似有着足足一百多公斤重,陆言可以单手扳开,按理来说他应该也可以。
「你试试看?」陆言合起扇子敲了敲门板。
云霞走上前,对着门板使劲拉,甚至都爆出了两手背上头的青筋,这门却一点缝隙也没有,和方才陆言轻松打开时简直天差地远,这门就像被沾了三秒胶那样死死定住。
忽然站在最前头的老人顿悟了一个道理,近几年其实都有按照年度举办监赏会,可大家却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关键,也就是这个最大的关卡,自从陆言进去以後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三界纷纷以为是因为没人敢进去,监赏会结束以後也就没有人追究。
可他回想起五十几年前,曾经有一次,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师父告诉他当年的监赏会陆然阿然师有去,而且他也进了那扇门,当时他是有把门好好的关上才没有其余闲杂人等的入侵,可陆言的绑架案後来被查清楚了,当时──「是陆言没有把门给关上」才导致他被掠走!
师父告诉他:「在这个世上,只有阴阳之子才可以打开那扇门,所以、等同於没有阴阳之子的力量,没有人可以获得最大奖。」
那说法就好似、没有阴阳之子这位神,大家就没办法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了神,我们才能够班门弄斧。
「您、您!您莫非就是…」那位爷爷眼睛睁的老大,颤抖的手举了起来,指向展开扇子的男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是当代才子,阴阳之子,陆昶鹤吧!!!!」
此话一出,江知凡也不晓得怎麽了,空气凝结了,连同着刚刚一起骂陆言的几位无知老人和後头叫嚣的小混混们在顷刻间单膝下跪,对着陆言的方向至上了最敬礼!
「见过,陆先生!」所有人齐声叩拜,这场面就好像江知凡曾经看过的古装剧,众卿对着有如上天一般伟大的皇帝齐声作揖,说着:吾黄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麽个大排场还是第一次见,陆言却像是司空见惯轻轻地:「恩」了一声,所有人便应着他的那句答应而高喊:「谢过陆先生!」
当众人站起来的那刹那,没有人敢直视陆言,大家都一一往底下看,这吊诡地让云霞和江知凡面面相觑,这真的是一个对待皇上的礼遇耶,既然陆言有这麽大的权威,干嘛还老赖在家里一动也不动像一只海豹!
陆昶鹤却不发一语,搧着扇子,随着时光荏苒,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依然站在门前不为所动,眨着眼睛,似乎静待着何事发生。
顾笑和兹方才随便走走碰碰就摸到了一个暗室的开关,那是一本伪装成书的按钮,顾笑一个不小心碰撞到,旁边往地下室的机关便被触动开来。他们小心翼翼的往底下走,只见有一个木头色的旋转小楼梯,最终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头。
有一张床、一个柜子,柜子上头摆着油灯,层架上头摆着几本书,兹坐在床上看着那盏油灯,从怀里取出一张紫色的符纸,上头用金墨撰写着符字,才贴在油灯上没多久,那盏灯便亮了起来。
他其实还蛮羡慕顾笑的,能够在昏暗的室内夜视文字,从刚刚到现在就算到再暗的地方她也都因为急迫的心而走在最前面,兹都还没能拦得住她,她就已经走远了,他只好做一个小跟班紧紧的黏在少女身後。
兹拿起油灯打照在顾笑的眼睛旁,她的瞳孔一瞬间放大许多,转过头去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她坐在床上把那几堆书放在腿上,随机挑了几本牛皮包装的书,里头的内页有些被烧毁、有些有水渍的痕迹,顾笑用手扶着额头,头痛欲裂。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好像有这麽一个地方,很黑很安静,年纪尚为年幼的陆言把油灯给点亮了,点亮了之後,地板上还铺了床垫跟枕头,陆言就枕着枕头打开了在角落的书,那个时候她还很懵懂…把一些页面给划破了。
但不是这里,绝对不会是这里,这里的书本没有很大的缺页,只有一点点书虫蛀破和泛黄而已,不至於到失去内容的程度。能够让顾笑想到藏书籍丰富且拥有旧时代亲笔手写的书…只有他们家的地下室。
她的记忆中,江知凡从那里进出过两次。
知凡出来以後,表情,很心疼、很难受。
顾笑觉得自己有一些记忆被睡眠给丢失了,每当触碰到有关联的物件便会让她头疼,从记忆伸出挖回那些属於她的过往。可她还想想起什麽、她还想回想起什麽,头却很痛…很痛。
「笑笑、笑笑?头很痛吗?要不要枕着我的肩膀?」兹皱起眉头,看见顾笑的脸色实在不太对劲。
「没关系,我想我就快想起来了…」
「想起来?」
「不──没事,没事。」
她慌张的摆手,继续专注於书籍里头的内容,其中有几页详谈到,阴阳之子是上天选定的,不可能会由人类决定,他们一生当中的命运已经是注定好的了。在上古时代的阴阳之子被选为斩妖除魔的捉妖师,他们的寿命很短暂,可能只有存活至十五岁便过世了。
但是近代的妖魔开始越来越长寿,玉皇大帝为了满足人民的诉求,天赐给阴阳才子与普通人相等的寿命,等到了近代,因嗜血蛟龙闯祸人间、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才会有阴阳之子与潜蛟合作灭妖。
顾笑看着没有残缺的页面上头写着:
『但因为第二十八代阴阳之子身况羸弱不勘,无法替天行道降妖除魔,玉皇便下旨命他伴随一民凡者共享灵力,以命禁术,此後俩人势必共患难、为天行,不得分离。』
『且因第二十八代阴阳之子吴安泰身况羸弱,身伴凡夫俗子一人,为知山县外岛渔村村民──柳一芳。』
『故第二十八代阴阳之子即有:两位』
因为小时候的顾笑贪玩,把内页给撕烂了,所以成年後的陆言依然不知道,第二十八代的阴阳之子有两位,而他则是第三十代的阴阳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