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春躺在纯白的床单与被子间,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感受到最温暖的时刻,自己因病而倒卧,身边的亲人呜咽哭啼,深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还缓在浅意识里头的周一春骄傲的抬了眉毛。
「阿姨这昏倒要昏多久啊」坐在床边看电视的江知凡询问着保健阿姨。
"瞧吧瞧吧,各位你们就仔仔细细给本大爷看好,这煽情的小睫毛、这柔软的自然卷毛、这帅气的一张脸,任哪个女孩儿都想亲一下呦,我这该死的魅力啊!"浅意识里头的周一春骄傲的昨嘴。
「没个一两小时起不来吧,还在浴室里头昏倒,这周一春都是大二生了还每周贫血报到,够丢脸,回头他起床作学弟的你多笑笑他。」保健阿姨那是四十多岁的外贸协会,本就讨阿姨们欢心的知凡长的又可爱,更讨阿姨欢喜。
"等等阿姨,你别把我见鬼的事说的辣麽糗,我待会儿起床难做人。"
他大概是醒了,可想动也动不了,也许是深浅意识游移不定他脑子灵活不够快。阿姨这麽一糗他,其实早想直接举手反驳然後跳下床谢谢阿姨关上门摀着小红脸娇羞跑掉的。
可他起不来啊啊啊!!!
唰啦的一声,保健室的门被打开了,阿姨没抬头招呼就知道谁来了,指了指座位旁拉起的幕帘。
站在啃苹果的江知凡身旁,陆言的脸有点歪曲,可又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笑意油然而生。他把手里提的一袋子苹果和可乐放到江知凡手中。
陆言轻咳一声。
「阿姨我想你可能要亲一下,毕竟我们一春那麽喜欢你,公主要是亲一口,王子肯定会醒」
阿姨:真的呀!
於是咱周一春被像个操汉猛亲一波之後饱受摧残的瞪着皮笑肉不笑的陆言。江知凡手里拿着方才贴在周一春胸口前的黄符,还在怀疑着陆言究竟是用怎麽个法子使周一春醒不过来的。
「陆言我和你没完!!!」你他娘让老子被个大妈强暴式狂吻!老子下回肯定加倍奉还!
周一春鼓起圆滚滚的腮帮子,霎时又被玩心大起的江知凡反手一黏,贴在额头上,才刚气醒的周一春又两眼一翻乖乖的躺回原位。
"江知凡我他娘也和你没完!!!!"
都过了二十岁,周一春小朋友才晓得国小老师说的要广结良缘,缔结姻缘…好像没这条,算了。反正国小老师说的真的没错,他早知如此就不会主动去缠上陆言,也不会站在门口前说还没来的室友肯定长的特别丑、特别矮。
徐以岚:我就说现世报了(吐菸)
「他真睡着啦…?压呼?」"呼你妈!"
「你煽他巴掌试试。」陆言坏笑。
"大爷我错了求您别伤我脸,小弟是靠脸吃饭的"
「你刚说我还没啥想抽他,但我现在突然觉得想抽他了」
"你会心电感应是不是!臭小子!忤逆学长!找抽!"
两人开了开玩笑,就是想闹一下周一春,江知凡就看那紧闭的双眼简直快渗出泪水,赶紧的把黄符给拔了,小心翼翼的收入口袋内,下次还能拿来使坏,好东西要好好保留。
保健阿姨被两个小帅哥一推二拉的就给请出保健室了,於是最後留下了三个人互相对峙的场面,其实也不是三人,是只有周一春单纯对贴他符的两人心怀怨恨而已。
「你这符啥时贴的我都没发现…」
陆言勾起唇角,是他将周一春自浴室背回来之後,江知凡替他换好衣服时陆言赶江知凡出去时贴的。
「那他是怎麽个运作方法呀?迷魂香啊?这东西真好用欸,下次教教我」
陆言的脸垮了下来。
周一春痛苦的走近洗脸台前狂搓脸颊上被又亲又吸的好几个肿包。
「你学不来。不是香料。」语毕,转身坐在另一张病床上,两手抱在胸前。
陆言盯着病床前的电视,萤幕正放映着今日的午间新闻,江知凡发觉这人在想事情时总是皱着眉头,像是刚刚在决定谁要背周一春回来前他俩也是一个愁眉不展一个笑开怀,最後还是以陆言身高高做为决定,直接把周一春打横的扛货运搬来了保健室。
他回想起,葬礼当天。
男人紧抿着薄唇,好看的脸庞以及一头造型,很难不去注意到这人的帅气度简直破表,说是明星肯定都有人相信。
不过当日的穿搭稍微严谨了些,今日穿着就轻便了些,单薄白T配着牛皮外套与黑色长裤,还有那一副冰山冻到骨子里的表情,霸气外漏。
他与这人其实并不认识,根本连自我介绍都没有,他就好像知道了自己所有的事情一般,江知凡看了看自己的社群,奇怪,明明没有叫做陆言的人啊。他到底怎麽知道他喜欢罐装可乐和苹果的。
也许意外吧?
陆言:…(眯眼)
正当江知凡看陆言看得失神时,那皱紧的眉间竟舒展开来了,江知凡的心脏猛停了一瞬,他看往电视,不晓得有啥好看的竟然能让大冰山笑出来。没想,竟然是看见了一唱歌的女娃,年龄差不多十岁多左右。
这一个女孩竟然让陆言看迷了眼,还痴笑了?!
周一春:你怎麽不说说自己对着陆言痴笑?
江知凡简直看直了眼,怎麽这麽大个儿男人,方才在路上都没看着他和哪个向他打招呼的女孩微笑示好,这会儿竟然对着电视上的女娃露出了深情款款的神情?这女孩到底是谁啊!什麽来头!
「赵小葵…。」江知凡默念,恰好被经过的周一春听到。
「喔、?疑,小葵?这不是语香说的,你姊生的外甥女麽,上节目啦」
啊、原来是外甥女啊,可、可,可怎麽又来个语香?!谁啊?!
周一春显然是看出了江知凡的焦虑,他坐在凡凡对面,用握起他的左手拍了拍他手背:「宝贝儿乖,仔细听春春说啊。」
「好」乖巧的凡凡点点头。
听他这一说,直到赵小葵的新闻播完了,陆言这才回过神来继续紧皱着眉头看社会新闻。
周一春和陆言是认识的,而方才提到的语香全名是刘语香,是陆言的青梅竹马,长得像个金刚芭比,攻击武装能力甚至比手缚无力的他还强壮。据他口中说的机动战甲──刘语香,江知凡是有些好奇了。
然而他和陆言交情也挺久,两人是高中同班同学,认识至今感情依然不错,说至此时被陆言说了声:「没感情。」周一春差点又给气晕,好在江知凡特别会安抚小孩,恩,比江知凡大一岁的周一春被当作小孩安抚了情绪。
陆言的姊姊陆敏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姊姊,所以陆言的妈是陆敏的後妈,陆敏年纪比陆言大了十五岁,陆家倒也没洒狗血成八点档,陆父待陆敏和陆言都很是客气。
不过陆言从小难管教,所以在血气方刚的十几岁就被丢到了陆父认识的一玄学老师那,再带到师父家去住宿学习,直到十八岁高中毕业,前几些日子才被老师父气愤的扔出来。
「怎麽就扔出来了?」江知凡飘移了眼神,小声的嘟囊。
周一春耸肩,两人都看向了不耐烦的陆言。
「…老头让我结婚,我不答应,被赶出门了」
好一个简洁有力的说法,依三年来这血气方刚肯定也是没让老师父省心,江知凡突然的对老师父有了敬佩的想法,尽管他们素未谋面。
刘师父:恩──?有人与我心灵相通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刘语香一把将站起身来的刘师父硬是给按在床上,那手劲也没让刘师父省心过。
「爷爷,立刻给我把药吃了。」
刘师父:怕。
不过这还真像陆言的作风,周一春笑得在地上捧腹打滚,直到陆言两指间里从怀中惗出一把死缚咒,周一春才神情尊重的端庄跪坐在地上,地板,咱乖,咱不滚了。
「这上头用朱砂写的死缚咒是啥意思?」
「要试试麽?」
陆言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显然很不想被重提这些事情,导致周一春和江知凡都乖乖的跪在地板上和地板做好朋友,再也没胆子敢戳他大爷的伤口。
之後江知凡知道了死缚咒是什麽,他真庆幸当年自己没傻到说好。
「说重点。」
陆言捏了捏皱紧的眉头,周一春这才把刚才在浴室发生的场景告知江知凡与陆言二人。
周一春这说书人呢,把故事说的唯妙唯笑,精彩壮烈,自长城头讲到长城尾,自北极圈游到南极圈,他的故事里头还有着陆言帅气大显身手、江知凡勇於挡刀而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陆言&江知凡:「…」
最後周一春是被吊在窗前的树上,陆言两手十张死缚咒,江知凡一张昏睡符才快速的把事情讲过一遍。
「啊不就是他闯进来,我发觉磁场不对,想拿你画给我的符咒时才发现在房间的裤子口袋嘛、」他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陆言「谁洗澡会带符去!谁知道黑影会在人家洗澡的时候强来嘛!」
江知凡真是求他别再一口人家、两口人家的了,他快被恶心死了。
听完周一春的理论之後陆言点点头,接着让周一春把事情告诉江知凡,填社团的表也让他尽早交,再迟就要废社了。
「等等!」江知凡抓住转身离开的陆言,这手,还真的是凉的,比夏天的冰棒还能解暑,陆言一把抽走手,冷漠的回:「怎麽。」
「我凭什麽加入你们说的什麽、奇怪的社团,而且你今天怎麽会出现在浴室?你到底是谁?为什麽有这种神奇的法力?拍剧?微电影?」江知凡又再度搭上陆言的臂膀,有衣料的部分反而是温暖的。
陆言叹口气,又再度深锁着眉头,他想了一阵子,似是想到什麽而让江知凡跟着他走,夕阳西下,江知凡歪着头看向陆言,陆言带着他来到了理科专业教室的门口。
「带我来这里干吗?」不会是要非礼吧!小心我叫喽!
「看。」
陆言抬了抬下颚,示意着让江知凡看理科教室的那扇门,门中间有个玻璃镜,可以清楚看到教室里头的显微镜和电压检测仪,杂乱的东西都摆在了一个角落,但是教室内却有一块地是空着的。
「看什麽?」
「嘘。」陆言用手指挡在唇前,他稍微贴近了自己一点,江知凡有点不自在的缩了缩。
他的脑子里啥都还没形成,心脏也还没给出回应。江知凡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看到了理科教室里头摆着的人体仪,一半是人体正常型态,一半是器官裸露的作业教材,竟然…竟然在散步!
他就绕着大桌子的四角行进,还特别喜欢行走那啥都没东西的地方,原来仪器不集中摆放在空地是怕会阻碍到人家健走呀,这麽一想突然变得很温馨。可接下来这一幕却更血腥。
只见人体仪将自己的器官一个个摘下来,然後"咖哒"、"咖哒"的放在地上,把零件放好了,整个篓空的肚子看起来格外诡异,接着把自己的器官用卡卡的踢腿动作给踢到不同处。
「这就是我想让你进灵事社的原因。」
「嘘,你别说话,我看着精采呢…」
陆言:「…(眯眼)」
接下来十分钟是看人体找自己的眼球。
二十分钟看他找自己的小肠,啊,断掉了…。
三十分钟看他从趴在柜子前,拔掉左手手臂去探深处的阑尾,
这一幕诡异的同步到投贩卖机时一个手滑…。
五十分钟左右才看见他心满意足的把器官都移到原位,可认真看着人体侦探来找碴的知凡发现了人体忘记将肾的另一颗放进去,虽然有一颗没一颗没差太多,但他还是很贴心的按下了门把。
发出了声响。
陆言一个转身背靠在门上,让独自看着玻璃窗的江知凡一脸茫。
「怎麽啦?我想帮他捡、──」
江知凡一转过头来吓得放声尖叫,一直看了同样的东西五十分钟,他都在远处静静的玩自己的器官,没想这一发出声响江知凡和眼前的人体仪眼睛对眼睛,而且看着可爱的塑胶人体仪竟转成了面部丑陋正淌着鲜血的真皮人!
「啊啊啊啊啊啊!」
「干嘛扫兴,看他捡器官是我的乐趣。」
是这样吗?!那你陆大少爷躲个屁啊!
变成恶灵的人体仪一手僵硬的举起,江知凡还僵在原地的同时被陆言一把抱过,朝着一旁的门躲了去,那玻璃就在倾刻之间被人体仪重重的打破了。然而被个一八五的高个怀抱着的一六五静静的靠在他的胸膛,知凡气息竟是有些紊乱。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江知凡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陆言,而後者面无表情,看着这舒展开来的眉头,江知凡自己的心情似乎都跟着好了起来。
「我是刘师父门下的除妖师,在外界,他们叫我陆昶鹤…叫我陆言就好。」
陆言松开了江知凡,看着头发被他弄乱的小矮子眼神飘移的往别处看,他抿了抿下唇,似是有话想说,到了嘴边又被硬生生给吞回。
「除…除妖师,…那,那找上我干嘛」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竟有些暧昧。人体仪探出了手想抓,抓不着,只得拔下血肉模糊的左手,那血管还露在外头的想抓陆言,陆言弹指,乱扒人的左手瞬间燃烧起来,眼见蓝色火焰的气温有多高,江知凡却一点都感受不着。
「因为阿然师在你身上留下了好东西。」
陆言清澈的双瞳里映照着有点尴尬的江知凡,也不知何来的一股吸引力,他有着想轻轻靠近江知凡脖间的动作,当然,当头缓缓坠下时,人体仪张大了腐烂的嘴要咬住陆言,却又被脑袋後头长眼睛的陆言给一手捏住了脸,大力的转了九十度,人体仪的恶灵猛然灰飞烟灭。
他贴近了江知凡的脖子,一个蛊惑,使他想要咬咬这白皙的脖子,想啃啃,想试试看滋味儿如何。
没想,江知凡一个转头和陆言面对面,问道:
「那你能多写一些让人昏睡不醒的符咒吗!我想拿去整整周一春。」
这句话能有多煞风景就有多煞风景,陆言回过神来自己驼着腰,洽似要吻上江知凡的距离使他稍微红了耳根,他急忙闪开,转身扬长而去。
「欸!陆言你等等我!多帮我写一些嘛~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