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旦家族的成员在楼上等你。」佛得对荏苒说,「荏苒,你要记住,你是特别的。」
「好的……但是,老师,为什麽要特别嘱咐我这个?」荏苒不解。
「荏苒,永平的人不会爱了。」
「爱?」
「这是永平人的缺陷,而你还懂得什麽是爱。」
「我听不懂老师的意思。」
「你会懂得的,你会奋不顾身,抛下一切去爱。」佛得轻轻笑了,电梯门开启,「快进去。」
「老师不跟我一起上去?」
「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佛得将荏苒推进电梯,「麻旦家族的成员会向你解释一切。」
「老师,我……」荏苒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已经关上,不到一秒的时间电梯门再次开启,电梯外是耸立在蓝天白云下的高楼大厦。
荏苒一愣,眼前的景象一点也不陌生,这是……西元时期的城市街景。
这是怎麽回事?
荏苒立刻跑出电梯,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少部分人发色不同,但身在其中,荏苒再也不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人。街上十分热闹,充满了嘈杂的声音,虽然听不懂身边的人在说什麽,但荏苒羡慕地看着眼前这幅景象,鲜艳的招牌、令人目不暇给的店家,许多人结伴而行,或是聊天,或是边走边吃,混乱中弥漫着鲜活的生命力,是永平时代所没有的热闹生活。
有一个人朝荏苒走来,却彷佛没看见她似地的,直直地从荏苒身体穿过去,荏苒呆住了,她伸手摸向身畔的一个女孩,发现自己的手能轻易地穿过女孩的身体,她顿时理解了,自己置身於某个巨大的投影里。
瞬间眼前的一切消失无踪,荏苒处於一个巨大的白色屋子之中,前方站着一位头发长至地板,身穿蓝色连身裙的女性,她也有一双绿色的眼珠。
「荏苒。」她轻轻开口。
同时,荏苒也看见在她身後有一个圆形物体,不久前,她才在课堂上看过那个圆形物体。
「我是荏苒……」荏苒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荏苒认得这个女人,最近几年的新年期间,总是她代表麻旦家族出现在立体投影上,向群众拜年,她是永平新继任的领导者。「您是……麻旦家的……」
「我是文妲,很荣幸能和你见面。」她礼貌地微笑,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一样。
「我才荣幸,没想到会……请问为什麽会想要见我呢?」荏苒紧张得话都说不好。
「刚才你都看到了吧?」文妲手一挥,荏苒又再次置身喧闹的街道中,只是那番景象一晃眼便迅速消逝。「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西元时期的城市街景……」
「是的,我需要你的帮忙。应该说,这个世界需要你。」文妲严肃的模样令荏苒困惑。
「这是什麽意思?」荏苒感到不安,目光落向文妲背後的圆形物体,顿时她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若她没看错,文妲背後的圆形物体是时光机。
「我要你,搭乘时光机回到西元时期。」文妲的话证实了荏苒的猜想,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搭乘时光机?」
「荏苒,听我说,人类就快要灭亡了。」
「灭……亡?」
「你一定察觉到了,永平人的情感太过淡漠,但人类不该如此,即便经历过基因改良,科学家也只是移除比较负面的情感,然而现在连爱、扶持、包容、陪伴等正面情感都跟着遗失了。」文妲叹气,手又一挥,屋内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居家立体投影。
男人独自在家中玩游戏,而屋内的摆设与布置,令荏苒有强烈的既视感——单调、空白。
「永平人都由生命机构培育,不但解放了女性,也更能够照顾、保护幼儿,让所有人都平等地成长,但也因为如此,渐渐没有了『家庭』的观念。当永平人成年後,转往第三大陆生活,我们发现,随着个人自由分配时间变多,永平人却愈来愈不愿出门。我们告诉第二大陆的学生,第三大陆充满了娱乐、快乐、冒险以及梦想,但事实上……」影像转为呈现第三大陆的街道,街道两旁开满形形色色的商店,可是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无论是工作、购物,都能待在家中完成,久而久之,即便第三大陆有再多的户外娱乐设施,却没有人使用。」文妲垂下眼睛,声音满是哀伤。「没有了感情的人类,还能称得上是人类吗?倘若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人类会在活着的情况下走向精神上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