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眼底星空 — 眼底星空11

房间的大门打开,项邑伸手触碰着电灯开关,一室明亮。

他搂着言恺走向床铺,轻轻的让他平躺在床上,替他脱去鞋子。

「嗯……」言恺时不时的扭动着,好像很难过,然後又坐起来,一脸傻愣。

「言恺,恺哥?」

项邑叫着,他看向项邑,没有接下来的反应。

他到底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下回要严正要求他不能喝酒,当红演员醉成这副德性,那会是令媒体多麽兴奋的新闻啊?

醉倒了还好,要是做出什麽惊世骇俗的事来,他醒来该怎麽活?

这麽想的时候,言恺摇摇晃晃的要起身,他将他按坐回去。

「做什麽?」

「我渴。」

想到刚刚他说他渴,差点把整壶酒乾光,他这才笑出声。

「我真的是服了你。」

他去帮他倒杯水,让他慢慢喝。

「项邑。」喝完之後,他又唤了他一声。

「嗯?」

项邑总有个他还醒的错觉,因为他可以正确无误的叫出他的名字。

意识醉了,可是脑袋倒是还能清楚辨认,这是什麽技能?

「你来……坐这边。」

言恺自己挪了个位子,拍拍旁边的空位,命令道。

「好。」面对他不同以往的任性,项邑顺着他。

「你说啊……为什麽……他们都要骂我?」

「谁骂你?」

「那些人……那些讨厌我的人。」

讨厌他的人?在他对言恺有印象以来,他早已经是轰动大街小巷的名演员,因为个性谦和温柔,他在业界一直是佳评如潮,不明白他说那些讨厌他的人是怎麽来的。

「谁讨厌你?」

「我啊……其实一开始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的时候,没有人看得见我,也没有人愿意听见我。」他有点委屈的说着:「不管我怎麽努力,我前东家也都不待见我,甚至觉得我再怎麽努力也不会红,压根没把我当成自家的艺人培养,任由我自生自灭,任由我被网民怒骂糟蹋,期待着等合约一到期让我自动消失。」

「我花了好久好久的时间,学着怎麽演戏,什麽戏我都接,上节目学着当好一个主持人的样子,各种模样……有一场戏要演街友,我就去体验街友的生活……为了把街友的样子演得唯妙唯肖,天晓得我为什麽要这麽做,有时候累得在夜里崩溃大哭,我都不知道为什麽我要这麽做……」

「後来啊……我真的觉得,演戏这条路让我得到一点快乐,当我能完全演译出一个角色的精髓,我就觉得很有成就感。但我爸却跟我说再给我一年的时间,若我再没有一个名头,他便要让我放弃演艺生涯。我不想……不想……」

「我当演员的第三年我演了一部戏,那是意外捡到的机会,因为那部戏我豁出去的付出,所以我得到了男主角,我证明了就算我不靠家里的势力,我也能证明我自己,我跟前东家证明了我也可以。」

「人一旦红了,其他人看你的眼光就都不一样……很好笑,一开始我得不到的任何资源,因为红了,他们就利用风向发了几篇报导,写着我是个多麽出类拔萃的天才,还有他们多为我着想,写着感人肺腑,给我的资源都是我自己不想要的……这些……我都忍下来,以前是他们期待着合约到期,之後换我在等着那最後一刻。」

「後来因为爆红,有粉丝跟媒体追查到我的身份,将我是展鑫的二公子消息抖了出来,那些人才恍然大悟我是什麽来头,开始趋之若鹜的巴结跟讨好……你知道吗?我真的觉得很好笑……」

他笑了笑,笑得有点凄凉。

项邑静静的听他说着,平淡的神情闪过一丝什麽。

在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深深的藏着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楚,他明明是个出身优沃的富二代,却舍去众星拱月的日子在这个大染缸从零开始,若非有极大的热忱,又怎能忍受那些残酷的历程。

而他却从一而终的,保有他最单纯真诚的一面,这是多麽不容易。

他与言恺不同,走进这个圈子总是个意外,即便要做,他也只为自己负责,从不想把那些闲言碎语当成考验或标的。

好即好,不好即不好,他不想随之起舞,也不想昧着良心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因为太自我,他也收过死亡威胁,甚至被别人的粉丝怒骂陷害,听久了看多了就当作耳边风、如浮云,就算他哪天不待在这个圈子,他也能在其他条路走得坦荡自在。

「过去了,你现在很好。」

「真的?」

「真的。」

项邑摸着他的头,他像个孩子一样乖巧的接受他手的温度。

「项邑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

「真的?」

「真的。」

听见他的话,他就像孩子一样的笑开,很是灿烂。

旋即,他突然捂住嘴。

「等等你!」

项邑见状知道他是要吐了,赶紧把他架起来拉到厕所,才刚靠近马桶他就吐了稀哩哗拉,他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背。

吐到不能再吐,他瘫倒在一边,项邑像个保母一样的又把他抱回去床舖,又去拧了条湿毛巾帮他擦拭。

「项邑,我不舒服……帮我脱……脱衣服……」

看他难受的拉着领口,项邑还是认命的帮他脱衣服。

脱着脱着,他自己动手要解开牛仔裤。

「等等,穿着。」他阻止他。

「不要!难受!」

「穿着。」他皱了皱眉头。

「不要!为什麽不让我脱?」

因为我还在这儿。这种话他不会讲出来,总之让他脱上半身已经是他的极限。

虽然两个人都是大男人也没什麽好顾忌的,可是他直觉阻止。

「不让我脱,那条件交换。」

「交换什麽?」项邑故意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拿给他。「这个好吗?」

他抓起衣服往旁边丢,「你敷衍我,别想骗我!」

要不是他醉眼迷蒙,瞧他一副商人的模样跟他讨价还价,他真的会以为他是不是装醉捉弄他。

坦白说,言恺不回头接手展鑫的事业还真可惜,他现在可是很有奸商的架势。

「不然你想交换什麽?」

「交换……」

他贼兮兮的一笑,项邑突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言恺吻上他。

这个吻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得他呆若木鸡。

看着放大的脸,他胸口一窒。

言恺的唇贴在他唇上,下一秒身子逐渐下滑,他赶紧要扶住他却发现他是睡着了,才顺着他的重量让他躺回床铺,他的心这时才知道疯狂跳动。

看着他的睡颜,他忍不住摸着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忐忑不已。

他的目光从脸上移到微张的唇,怦然狂跳的心鼓吹着,他逐渐靠近那只唇。

「嗯……」

言恺一阵嘤咛转过头,将他整个人吓直了身体。

「……我到底在干什麽……」

他抱头低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失控。

看着始作甬者此时此刻还睡得毫无防备,项邑真想仰天长啸。

这真是太磨人了!

修长的睫毛微动,恍若大梦初醒,他的眼皮因强烈的光线照射得快要睁不开。他伸手挡着脸上温暖的光线,让自己的视线能够舒服一点。

项邑的房间!?我怎麽会在这里!?入眼的是熟悉却不是属於自己的房间,他猛然弹坐而起,又被排山倒海而来的宿醉头痛打得晕头转向。

「好痛……」他揉着自己的头,想不太起来昨晚发生什麽事。

他记得昨晚跟吴浩君还有杨甚笃去KTV,怎麽会出现在这儿?

「对……昨天我喝了酒。」

不停的回想,他想起昨天被劝酒,他了几杯他也忘了,然後就毫无记忆。

这时候门被打开,项邑提了早餐进来。

「醒了。」

「呃……项邑。」他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抽起提袋,把牛奶倒进玻璃杯,他头有点麻麻的。「昨晚……昨晚我喝到断片了?」

他先递了瓶解酒液给他。「不能喝还喝这麽多。」

「谢谢。那是意外。」

「来吃早餐吧。」

言恺喝完解酒液,走向餐桌,一脸不好意思又担忧的看着他,「昨晚我没做出什麽奇怪的事吧?」

项邑闻言有些一顿,声音微僵,「没有。」

「真的没有?」

「嗯,没有。」他把早餐递给他,眼睛没看他,「昨天去KTV时你就已经喝茫了,我找不到你身上的房间钥匙只好带你回我房间,你就在我这儿睡了一晚。」

「所以我昨天什麽事都没有做?」他再三确认。

没道理啊,不然为什麽程可阙要禁自己酒?那次他也是怎麽问程可阙他都不说,好像他做了什麽很恐怖的事情一样。

现在连项邑都这样,连他自己都不信什麽事都没发生?

「嗯。」下意识摸了自己的唇,他口是心非。

看他如此平静,也许真的是他多想了。

「还好。」言恺拍拍胸脯:「我真怕我又做了什麽可怕的事,你知道吗?阙也不知道为什麽严禁我在外头喝酒,昨晚我真是没办法,不好意思拒绝浩君,只好硬着头皮喝,一个不小心就喝多了。」

「下次,不能喝就别喝了。」项邑意有所指。

「不喝了不喝了,头真痛。」他摇摇头。

一大早醒来他简直想把自己的头剁掉。

「吃吧,吃完该到片场了。」

「嗯。」

言恺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唇上沾了一排牛奶沫,项邑看见了,又想起昨晚的吻,竟不自觉的看着他的唇发呆。

言恺看见,完全不知道昨天发生什麽事,难得看见项邑发呆,他问:「怎麽了?」

突如其来的问句让项邑耳根一热,紧张道:「没……没事……」

他作贼心虚的把馒头往嘴边塞,敛下眼神不敢看他。

项邑居然脸红了?好像看见什麽稀有动物一样,他顽皮的戳着他的脸:「你怎麽脸红了?」

「什麽脸红,不要胡说八道,快吃东西。」

「明明就脸红。」言恺嘀咕着,只好专心吃东西也不再闹他。

项邑的心在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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