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纲回想了一下刚刚看到曼莎莎和曼威廉对话的场面,确实可以感受到曼威廉的冷淡和疏离,但要说厌恶却不至於,通常一个人若是讨厌另一个人,身上多少会散发出敌意或排斥,不过曼威廉对曼莎莎仅仅是冷淡的感觉,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像是在逃避些甚麽的样子。
他思考了一下,斟酌着用词,开口问道:
「曼曼,你哥哥有亲口说过他讨厌你吗?」
「没有,要是亲口听到他说讨厌我,我一定会受不了的,而且这还需要亲口说吗?他的表现都这麽明显了,我跟他、没有你们所谓血浓於水的血亲关系,不是一句"毕竟她是我妹妹"就能轻飘飘带过所有错误的关系…」
说到激动处,曼莎莎又有些哽咽,她的脸依旧朝着窗户,只看得到肩膀微微抖动。
高纲叹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再问道:
「你觉得血浓於水是甚麽意思?」
「…比喻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关系很深厚。」
「那你觉得是血缘关系比较重要,还是关系深厚比较重要?假设今天突然跟你说,刚刚看到的星探洪道报其实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哥,你会觉得自己跟他血浓於水吗?」
曼莎莎愣了一下,然後摇摇头,跟初次见面的人怎麽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
「那麽、今天如果突然得知,很疼你的爸爸其实不是你的亲生爸爸,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会觉得跟他就不亲近了吗?」
「怎麽可能,爹地无论如何都是我的爹地,妈咪也是一样!」
她终於转头过来反驳,高纲看到她红通通的眼眶,忍不住安慰似的轻轻拍了几下她的头,r继续说道:
「所以你哥哥也是啊,血缘关系甚麽的其实都不是重点,你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所经历的时光,拥有的那些回忆,那些才是真正重要的,只要你们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兄妹情谊,就是真正的血浓於水,就像是春夏秋冬那两姊妹,她们虽然不是你的血亲,你们之间甚至是主仆关系,但对你而言,她们是否亲如真正的姊妹?」
曼莎莎听得一愣一愣的,睁大还含着泪水的双眸,喃喃低语道:
「彼此之间深厚的情谊才是真正的血浓於水…」
高纲见她似乎不再钻牛角尖了,松了口气,收回手继续说道:
「今天你站在你哥哥的立场,就算事发的当下生气,但有可能一气就是十几年吗?何况你後来展现出的天赋和努力那都是属於你自己的,毕竟这些可没办法从你哥哥那边偷过来,不是吗?」
「可是,哥哥这麽多年来都对我好冷淡…」
想到这,曼莎莎本来似乎有些晴朗的心情又再度变回阴天,她蜷起膝盖,把头埋进双膝之间,用闷闷的声音说道:
「如果不是生气,他为甚麽要这样?」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总是需要沟通的原因了,很多事情对方不说,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今天如果我们没有抓住洪道报,他在我们心中是不是永远都是那个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跟踪我们的坏蛋?」
高纲二度消费洪道报,在远方的洪道报突然地打了个喷嚏,不自在的揉了柔鼻子,总觉得背後凉凉的好像中了几箭。
确实他说的这些话是这些年来曼莎莎都没有深究过的,她一直害怕去思考这些事情,因为她怕最後的结果确实就是最坏的那样;今天高纲直接挑明的抽丝剥茧後,让她多年以来的心结打开了那麽一点点,觉得哥哥对她的态度确实事有蹊俏的感觉。
沉默了一阵子後,曼莎莎重新抬起头,她知道哥哥对她的态度有可能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甚麽不知道的误会或理由後,虽然还是有些笃笃的,但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她看着高纲,有点犹豫地开口:
「所以我应该要去找哥哥问清楚吗…如果答案、如果答案是我害怕的那样,该怎麽办…?」
「不问怎麽会知道呢?与其不问之後才後悔,宁可问了之後再後悔,对吧?」
高纲轻声的哄着;这两个月来他掌握了许多和曼莎莎相处的方法,其中一点就是"哄到爆",能哄则哄,曼莎莎的耳根子非常软,许多事情绝对不能跟她硬碰硬或是讲些大道理,只要放软姿态好好地说,她其实很好沟通。
「那…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曼莎莎伸出手轻轻抓着高纲的衣摆,用楚楚可怜又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我…」
虽然下意识的有点想拒绝这种承诺,但看着曼莎莎那样的眼神,他只能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吞了回去;现在也就走一步算一步吧,搞不好她去找曼威廉谈心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交通警察的岗位上了呢?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既然萍水相逢,能相处多久算多久吧。
「好,我会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