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了比于至嵩更久没见的人。
在学餐遇到于至嵩後,我和他坐下来聊了一下近况,并和他为着高中时期不太和平的分手做了完美的和解。
後来他说他看见简可薇并和她对到了眼,拿了餐盘马上就跑了,而我回过头也发现了简可薇,然後她身边站着⋯⋯魏禹禾。
太久没关注她的消息,原来她也在T大。
她变得更高挑更漂亮,穿着打扮也非常时髦,也许是因为当模特的关系,她浑身散发着自信,让人移不开眼。
然後,她看到我了。
我以为她会因为当初绝交时的不愉快而对我视而不见,相反的是,她看到我後,噙着微笑朝我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她将包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到我对面的位置。
我想着她是以什麽样的心情面对我的?或许几年过去,之前的事情她看开了?
我轻轻放下筷子,对她轻轻地笑:「嗯,好久不见。」
「我们有六年没见了吧?」魏禹禾的口吻一如过往带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成熟与稳重,「这几年过得好吗?」
当初和她断绝往来後,我曾想过如果哪天我们在路上遇见该是什麽样的情景,擦肩而过也好,对眼微笑也好,怎麽样都没想过她会问我这样的问题:这几年过得好吗?
这不像以前的她。
「这几年⋯⋯」我的视线落在她交叠在桌上的手,忍不着苦笑,「说不上太好。」
「是吗。」魏禹禾盯着窗外,漫不经心地回答。
「嗯。」
的确,自从跟她绝交後,其他的事都像火车一样接踵而来,速度快得我承受不住,悲伤好像从那时起就没再停过。
沉默了半晌,她说,像是在聊天气一样:「听可薇说你跟韩书恺在一起了?」
「⋯⋯嗯。」想起以前被她发现我要帮韩书恺追她的事,现在尤其觉得丢脸。
「早该这样了⋯⋯」魏禹禾终於与我对视,「你早该面对自己的心意。」
「什麽?」我不解。
「你不是从国中开始就喜欢他了吗?」魏禹禾一脸里所当然,「所以我那时後才会生气啊。明明喜欢他却装作圣人一样把他让给我,还为自己找一些堂皇的理由。」
「所以你那时候——」
她不是因为讨厌我这麽做,才和我断交的?
「的确不喜欢你这麽做。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你能多为自己想一点,不要把别人的事担在自己身上。」她顿了顿,垂着眼,「更何况⋯⋯你也知道我那时後因为学长的关系,情况也不太好。」
「所以才会说那些话。现在想想,话好像也说重了,听说你因为我而难过一阵子。」她抬起头,浅浅地抿起笑,「虽然有点晚⋯⋯」
「对不起。」
我不记得禹禾是什麽时候离开的,只记得在她离开後,我好像偷偷哭了一阵子。
「你知道你对我的好让我压力有多大吗?」
禹禾的这句话一直是我心里的痛,一直以来我不断责怪自己:为什麽要让她难受?
我在自责的旋窝里摆荡,总是在乎别人的字字句句,总是将别人的问题拦在自己身上。
思萍姊的事也是,明明知道韩书恺将错误怪在我身上只是情绪的转移,我却还是将那样的情绪接收,甚至化为自己的伤痛。
会不会韩书恺也希望我能多为自己想一点,所以才不断要我看看身边的人,要我忘记自责,忘记悲伤?
而我是不是真的太过执着过往,才会走不出心理的创伤?
「听说你因为我而难过一阵子。」
「虽然有点晚⋯⋯」
「对不起。」
会不会那些离开的人,都希望我能过得更好,并为着我曾因他们哀痛而感到抱歉?
是不是⋯⋯我真的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回家後,韩书恺对我红肿的眼睛甚是不满。
「为什麽哭了?今天见谁了吗?」他拿着冰敷袋敷着我的眼睛,让我枕在他腿上。
「嗯⋯⋯今天遇到禹禾了。不知道这半年怎麽回事,总是遇到很久没见的人。」
韩书恺的动作一顿,迟迟没把冰敷袋拿起来,我被冰到不舒服,自己拿开了。
「干嘛?提到旧爱太惊讶喔?」我仰头看他,只见他绷着下颔,不自然的样子。
我坐起身,拉着他的手,「怎麽啦?为什麽不说话了?」
「没什麽。」他侧过头担心地看着我,「就是怕你听到会让你难过的话。」
「我没有难过啊。」我坐直身体,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韩书恺眯起眼一副不相信我的样子,抄起一旁的冰敷袋压在我眼睛上,「那这眼睛是怎麽回事?」
我拉着他的手将冰敷袋移开,「真的没有难过!只是⋯⋯有点感动。」
我把中午和魏禹禾的对话简单和他说了,并告诉他我觉得感动的原因。
韩书恺听完没多说什麽,只是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什麽意思?」我笑。
「没什麽。」他低下头浅勾嘴角,「有点开心。」
「为什麽?」
韩书恺扳过我的身子,深深望进我的眼底,眸中像星光一样璀璨。
他缓缓低下头吻住我,我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後才迎上他的吻,回应他的温暖。
韩书恺吻得很轻很轻,在耳鬓厮磨间,我听见他轻如羽毛的声音。
他说:「是的。你不用再感到自责。幸福的生活吧。你有幸福的权利。」
心跳与心跳交杂之间,我和韩书恺相望着。
哭着,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