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萍姐过世後,生活又重新步入轨道。
那天在韩书恺家发生的事好像让他对我没那麽深的恶意——不知道为什麽那阵子他对我不是冷言冷语,就是爱发脾气——後来为了不让他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我时不时就带他回家吃饭,而我爸妈也认出他是那天在手术室前的孩子,知道了他的处境後,他们对韩书恺也很是照顾。
姐姐的告别式我跟着韩书恺去了,也在那里遇见他的爸妈,他爸仍然以为我是他的女朋友,因为麻烦我也没多做解释,倒是韩妈跟我聊了很多,好像要直接把韩书恺的後半辈子交给我一样,告诉我很多关於他的故事。
韩爸韩妈都在国外工作,韩书恺从小是给他的大伯带长大的,因为思萍姐的身体从小就不是很好,大伯时常带着他们搬家找名医治疗,韩书恺和思萍姐也为此转了许多间学校,但每间学校待的时间也不长,很难在学校交到朋友,所以他才会和一直相处在一起的思萍姐陪养出坚深的感情,国中时期他转到我们学校就是因为姐姐在这里找到好医生,才能定居下来,认识大浩这群好友。
韩妈还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趣事,逗得我在告别式这种场合不和时宜地笑了。
比较令我感到神奇的是,明明韩书恺坐在旁边,他却一声不吭,任由韩妈一股脑儿讲了许多。
後来我问他为什麽听到妈妈讲了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还可以静如冰山,他用「谁小时候没尿过床?」、「哪个男生小时候没掀过女生的裙子?」几句话把我堵的没话说。
但最令我心疼的一句话是他说:「我爸妈从小就没什麽照顾我,那些事都是听我大伯跟婶婶说的,她说起来像抢了别人的功劳。又不是怀胎十个月就有多伟大,可以把别人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说的好像是她养的一样。」
好巧不巧这又是在我们家饭席上的话题,我爸妈瞬间陷入冷冻,连我弟都不敢动筷子,好在我爸妈说了类似「以後常来我们家」、「我们会把你当儿子养」之类的话才打破尴尬。
总之,除了韩书恺时常在我放学後到校门口等我一起回我家吃饭外,我们的生活回归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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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很快就到了,我又回到社团开始准备给学妹的迎新活动。
因为我的突然退社,吉他社的社员们措手不及,上次的高校盃弄得一团糟,少了一个带领大家的角色,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是社团里跟我感情比较好的小娟托学姐带话请我回社团的。
当时过於悲伤的情绪随着时间冲释後,我曾经後悔过这种情绪化的决定,所以我很爽快就答应了。
不过听小娟说其他社员们都不太希望我回去,觉得我的擅自离开过於自私,她们没办法保证这种情况会不会再次发生,说是实在不得已才答应这样的做法,毕竟重新找一个新的社员进来也需要一段适应期,找回锅肉比较效率,况且我也是曾经的社长。
我和韩书恺谈了这个问题,实际上自从我们渐渐变熟之後,都会聊很多对方的事情,并给出建议,我也曾经和他聊到之前禹禾的事情,他听了之後觉得我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不够真诚,所以才会失去禹禾。他说交朋友应该要诚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该道歉的时候道歉,「坦白」才是维持友情的关键。
这让我回想禹禾的事情,我发现那时的我总是做着认为是对她好的行为,却没有问过她的想法、没有在适当的时机点坦白所有的事,反而是细腻的她「自己」发现我正偷偷撮合她和韩书恺的。
将韩书恺的话消化一番後,我回到社团了解社员们的想法,一群人聊了许多,我也向社员们慎重道歉,并解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成发到放弃接干的原因都像她们坦白了,庆幸她们愿意理解、并重新包容了曾经不负责任的社长。
「社长,有一个二中的在校门口说要找你。」刚走进社办的小娟将吉他放在沙发上,「好像是韩书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