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怔了一秒,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过身让我进了家门:「二楼第二间是他的房间,帮我照顾他一下,我马上回来。」
来到韩书恺房间,我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进去,发现他正难受的呻吟着,眼角边还有不知道是因感冒而流的冷汗还是因伤痛而流泪的水痕。
我轻轻放下书包,赶紧到厕所弄了湿毛巾帮他擦掉身上的汗。
韩书恺眼皮微掀,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嘴里好像喊了一声姊姊,又睡了过去。
男子回了家後,我喂他吞了退烧药,便跟着男子来到客厅。
「昨天他不知道发什麽疯,下了大雨还跑出去,回家的时候发现他淋得满身湿,果然今天就发烧了。」男子停顿了一下,「谢谢你今天来,我出门前还在担心,他不会想吃我喂的药。」
「不会,是我不好意思来打扰。」我礼貌性地微笑,「对了,一直没问,您是?」
「我是书恺的爸爸,和他妈一直在国外工作,前几天收到亲人的消息,就飞回来了。」韩爸反问我:「听说书恺一直在换女友,一直以为他女朋友不太⋯⋯没想到你会着麽有心,他应该很喜欢你吧?他平常不太和别人说起家人的。」
我心虚的笑了笑,没回答,就是点了点头。
「我还要去亲人那边帮忙处理点後事,书恺能交给你吗?」
「可以,您放心。」
韩爸走了後我又回到韩书恺房间,适时帮他擦汗量体温,他很快就醒了。
他睁眼看到我的时候皱起眉,扶着胀痛的头,满是防备的坐起身问:「你怎麽进来的?」
「你爸让我进来的。」我回,小心翼翼地把毛巾藏在身後,如果让他知道是我照顾他的,他应该会更反感。
「你见到他了?」他翻开棉被走下床,来到门边打开门,自顾自地又说:「不重要,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韩书恺,你⋯⋯」
「我头很痛,不想说话,尤其是跟你。」他加重语气,有些失力地靠在门上:「出去。」
我向前想扶住快倒下的他,後者却侧过身躲过我的触碰。
「你⋯⋯」
躲过我後韩书恺失重地撞上身後的墙,他无力地坐下,用尽他仅存的力气朝我大吼:「滚!」
我被吓地退後一步,启口想说些什麽又作罢,最後只好轻轻关上门,呆站在房门外。
担心他一个人又不小心昏倒,我蹲在房门外以防万一。
房里很安静,甚至没听到他起身回到床上的脚步声,过了半晌却传来细微的啜泣声。
「韩书恺⋯⋯」我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几度犹豫後问:「我⋯⋯能进去吗?」
这时候已经管不着面子那类的东西了,就算被他吼也好,再被赶出去也罢,我只希望能为他分担一点情绪,姐姐离开了,谁不难过?比起一个人被悲伤吞噬,不如两个人一起渡过忧伤。
韩书恺没有回应,我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进门前又说:「你不说话我就要进去了。」
韩书恺蜷缩在门後,我没看过如此落魄的他,几近崩溃的模样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先安抚他的情绪,还是先平复我内心的诧异。
我看过很多男生流泪,却没看过韩书恺这犹如孩子般无助的哭泣,像在广大的海洋中溺水的孩子,想抓住一根浮木却无法如愿,只能哭着等待奇蹟。
——或者等待搜救队找到他。
把自己比喻成搜救队好像过於伟大,但或许我的存在是他的浮木,能够陪他度过等待救援的艰难分秒。
我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抱住他的。
一开始还害怕着被他狠狠推开,但一个溺水的孩子哪有这些气力?
我与他相向而坐,轻轻将他靠在我的肩上,轻轻拍着他的背,同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抹掉快落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