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担心的事情不同，她那时也是同样慌张。如果那时没有不经意的把喜欢说出口，现在的一切会不会正常一点？该不该去找宗原？他肯理她吗？思考到脑子都要炸了，还是没有个结果。
因为思考无助於现实，只好空着脑袋，任身体自己决定想往哪儿去了。那个时候，她整个人都太想见宗原，不顾虑羞耻心，必修一结束就匆匆跑到楚辞课的教室。
然後她在门口停下脚步，突然害怕起来——宗原的邀请，还算数吗？肯定是寒假太久没见到恬淡静好的他，又彷佛困在黑暗的地狱里，开学後见到他才会一直疯言疯语。
钟声响起。
教室里的宗原朝门外看，对上眼的瞬间，芷离立刻把眼神别开。她只敢偷偷张望，而宗原的眼神就这麽定在她的身上。她慌了，不知道该怎麽做。
鼓起勇气，厚着脸皮装没事？不……她做不到，莫名其妙告白不过几天前的事，她把过厚的脸皮整张扔到地上了，一时半会儿长不回来呀！
啊，宗原站起来，朝她走来了。双腿瞬间定住，芷离动弹不得，只能楞楞的抬头望着他。而宗原表情仍旧淡漠，彷佛什麽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你不进来吗？」他问。
「我……不知道该坐哪里。」芷离垂下头，呐呐。
宗原沉默了一会儿，「我旁边的位子是空的。」
她越说越小声，「我可以吗？」
宗原轻声道：「本来就是留给你的。」语毕，他转身走进教室。
芷离拉住他的袖角，跟上去，「学长……」宗原看着她的时候，突然不晓得该说什麽。平时都强硬卡位，突然被留了位置好不习惯。该道谢吗？他对她是什麽感觉呢？芷离松开手，摇头。
宗原静静的坐下，而後望着邻桌的她。她困窘的红了脸，心跳开始急促起来。老师怎麽还没进教室呢？再不开始上课，她觉得自己会直接爆炸。
迟到十分钟，老师笑容可掬的走进教室，跟学生讲解这堂课的授课方式与评分标准。接着是对楚辞的入门介绍。芷离逼迫自己专心，但眼神还是不自觉飘到宗原身上。
看着他精雕细琢的侧脸，看着他专注的望着老师时，彷佛有了温度的眼眸，而那对温暖的目光就这麽慢慢转到她脸上，她的脸瞬间烧起来。
垂头，芷离握紧手中的笔，耳里嗡嗡作响。
他喜欢她吗？她是能被喜欢的吗？
什麽时候老师宣布提早下课的，她不知道，後来她的脑袋就静不下来了。宗原用食指指节在她的桌上敲了敲，敲破脑中他俩手牵着手走在伊甸园而天使齐唱圣歌的幻想。
她的脑子坏了吧？
芷离收拾东西，尴尬的扯出笑容。「我刚刚不小心恍神了。」
宗原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瞅着她。半晌，他别开眼，问：「你等一下有事吗？」
芷离愣住。他想约她吗？「那个……」她抬头，双眼瞪得大大的，「我前几天跟你告白了。」她记得，那好像是她第一次看见宗原的双眼微微放大，拳头稍微握紧了再放开。
「嗯。」
「那……我们现在是什麽关系？」问出口的当下她就後悔了，问这个是合理的吗？会不会人家根本没有那个意思？确认了关系，她还能继续见他吗？
宗原没有回答。
芷离低下头，一边迅速的将东西全数扫入包包内，笑了笑，「我……我等等要去——」
「我不知道。」宗原道，「但我很喜欢跟你相处的感觉。」
芷离望着宗原。这样……算喜欢吗？她的嘴角发自内心的慢慢勾起来，双眼不自觉的弯成月牙状。她没办法克制自己，只能像个傻瓜一样呆呆的笑着。
总感觉像冰山一样的宗原，那对眼眸突然变得十分温暖，脸上的表情也柔和几分。咦？他也在笑吗？她最喜欢看宗原笑了。
其他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为他俩留出独处的空间。芷离拉住他的袖角，低声道：「我也很喜欢跟你相处的感觉……」她越说越小声，「那我们在一起吧。」
宗原看向别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也用同样细小的声音道：「没有不行。」
宗原的笑容比她好看得太多，但她听得见他的心跳声，就跟她的一样急促。也许，在这个立基点，她可以被美好得不像话的他喜欢。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互相喜欢，彷佛其他差异都不重要了。
※※※
回忆至此，芷离的眼泪滑落。看向书宇，她摇头，「我做不到。」
书宇轻轻拍拍她的头，「下车，去找他。」
芷离用力的摇头，「我不行。」
「杨芷离！」书宇放大音量，「你爱他吗？如果爱，就好好去跟他解释，好好的道别，不要因为自己懦弱害怕就伤害一个同样爱你的人！」他抱住芷离，「你就去吧，天塌下来我帮你撑着。」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就像那时一样，但……豁出去了，最糟还能怎麽样呢？她的世界已经无法在刷新下限了。心一横，芷离拍拍书宇的手，轻声道：「我会准备好的。」
推开书宇，对着他微笑，她拭去流个没完的眼泪。
她会逼自己准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