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发女人与少年们出来时,佐藤是惊讶的,那个女人她曾见过──是还在育幼园的时候,她偶尔会和圆堂一起去育幼院看孩子们。
直到看见白龙额角的伤口後,她的惊讶便转为心疼。
是因为那段练习化身时的空白记忆造成的吧?
在那段空白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白龙,对不起。」佐藤愧疚的说着:「都是因为我……」
「我没事,倒是你,还好吗?」白龙伸出手抚着佐藤的脸颊,道:「状态不行就别召唤化身了,不然只会更糟糕。」
「化身的问题我会替佐藤解决,你就不用瞎操心了。」一声嗤笑传来,是昨晚那名少年,他戴着护目镜,对佐藤笑道:「去吧,我会帮你把召唤化身的状态维持好的。」
白龙皱眉,明显对这个少年的出言不逊而气恼,佐藤见状便安抚道:「白龙,我会好好的。」
「──不行,我不同意!」望向声音来源,是水岛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她的步伐既大且快,步步生风。
「我想水岛小姐该担心的是自己才对,你的脚彻底好了吗?」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水岛,後者一听,脸色骤然一变。
「我好不好,与你无关!」恶狠狠地说完话後,水岛面色僵硬地转过头,面向佐藤,「走,我带你去医院把晶片拿出来,别相信那家伙的满嘴胡话!」
「姊姊,谢谢你。」水岛的拉扯佐藤并不为之所动,相反的,她再次拒绝了水岛:「但我想闯一闯。」
「他帮你分明就是要你付出些什麽!你怎麽就看不明白?你真的──」
「姊姊,我知道,我看得明明白白。」她截断了水岛的话,笑了笑,「我知道他别有目的,所有我想得到的东西,都势必付出代价。」
「但是姊姊,你知道吗?就算我的晶片拔除,对我的病也没有帮助;而这个人却能给我一线生机,你要我怎麽能不将之把握?」闻言,水岛身躯一震,咬住下唇。
原来,她这名义上的妹妹早就将事情看得透彻。这样看来,反倒是她这个姊姊失职了。
她不禁问自己,自己曾几何时关心过佐藤?竟然连这种简单的道理她都想将人呼弄过去。
水岛沉默了。
「我沉淀了一整夜,想通了。治癒与否,决定权不在你,而是在我身上。所以,我相不相信你并没有区别。治癒了,是我赚到;如果没有,我不过回到原点,反而是你亏了。」将视线转到那名少年的身上,佐藤开口:「你说的对,你不会害我,因为你有求於我。」
良久,佐藤看见少年笑了,却不说话,这让她更加笃定了自己所判断的。她毫无顾忌地走到场中央,在感受到身上的一双双目光後,闭上眼。
化身由心而发,因为心的力量而强大。
是不是她的心不够强大,所以才会因为这个化身而处处受制?
「──死神‧伊比利斯!」
骷髅现身,手持镰刀,斗篷无风起舞,少女伸手抓紧胸口,满脸都是苦楚。
好痛,好痛……
「这里叫做莱欧克特岛,也被誉为足球之岛。」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呀?」虽然对於附近的景色感到好奇,但她仍旧忍着想东张西望的冲动,双眼只盯着爸爸。
「义大利足球代表队。」
「为什麽?」
「别问。」男人脚步微微一顿,似乎觉得自己的口气严肃的不太适合对一个孩子如此说话,接着低声说道:「离开这里後,我会去请钢琴家教,你不是一直想学吗?」
「真的吗?爸爸对我真好!」
她知道,来到这个地方绝不可能只是到义大利代表队这麽简单而已。
她知道,爸爸在做些什麽不好的事。
爸爸的足球,是追寻着他父亲的足球,既狂热又恐怖。而她,追随着爸爸的脚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知道爸爸对足球界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可那又如何?爸爸还是她的爸爸,还是教导着她足球的爸爸。
依旧是,救赎了她的爸爸。
从争夺义大利代表队的球员资格,闪电日本插手相助,到比赛时爸爸最终明白自己对足球的情感,每一幕她都看在眼里。即使那份情感是扭曲的,既喜爱又憎恨,爸爸能够正视它,才是最让她开心的地方。
而那天,她看见爸爸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冷冰冰的笑。
「霜乐,好好看着,这才是足球。」
「好的。」
她从未见过爸爸这般模样,就连她自己,也被爸爸的笑而感染。
「爸爸,您要离开了吗?」
比赛结束後,爸爸伏法。看着缚住爸爸的手铐,她隐隐约约知道了爸爸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嗯,不会再回来了。」
她的曙光,渐渐地离她远去。
「好的。」她走在爸爸身後,忽然,爸爸停下脚步,而她也随之一顿。
「从今天开始,你叫佐藤乐奈。」从怀中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她,「贾尔席多不认识佐藤乐奈。」
贾尔席多是爸爸所跟随的对象,爸爸既然跟随着贾尔席多,那麽,影山霜乐的存在势必在贾尔席多的掌控之下。
「是的,爸……影山先生。」
所以成为佐藤乐奈,是最好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当她亲眼看着爸爸乘坐的警车被逆向行驶的车辆给硬生生地撞上,她再也无法坚持住乖巧听话的模样!
「别忘了自己对於足球的情感……霜乐,不要欺骗自己,热爱足球的心……」
「爸爸……爸爸、爸爸──」
「你是我,最完美的……」
「啊……」
佐藤的脸颊流下了泪,她顿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深渊当中,周围是一片白,她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就连刚才在眼前浮现的也只是一场繁华如梦,她最珍视的一切,一直在失去。
为什麽?为什麽她要承受这些?
为什麽?
少女的双目通红,像是随时都要滴下血一样,身後的化身双眼亦散发出危险的红芒,而那道化身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朝着少年砍去──
少年却凭空消失,再一转眼,出现在她的意识当中。
在这一片光晕之中,少年是第一个走进来的人,她的眼前不再是一个个色块,而是一个鲜明的人。
「来,别怕,我带着你走出去。」
别怕。
别怕……
其实她很怕啊,她怕死,她还想活着,她想踢球……还想找到那通神秘电话的主人,那分明就是爸爸的声音!
而当所有人都无能为力时,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少年这麽对她说。
少年对她伸出了手,然後,她也伸出,缓缓的,搭上,并在搭上的那一瞬失去意识。
少年低语:「好好休息吧,往後还有更大的难关呢。」
那道失去控制的化身随着主人的平静而安然消失,同在此时,少年趋近於墨的紫瞳闪过一丝锋芒,抱起了佐藤,交给水岛,掌心在少女的後脑一托,离开时,赫然便是一枚晶片躺在他的手心,他将之丢给了雪发女人。
「冷夜小姐,多谢合作。」
被称为冷夜的雪发女人皱紧眉头,并不说话,少年并不在意,在下一秒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炽热的阳光底下,却让在场的人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听着音乐,她的双眼一眨一眨的,沉醉在那华丽的技巧之中。
「很厉害吧?做出这首曲子的人叫贝多芬。」
「贝多芬……」紫色的眸子又眨了眨:「小靓也要学琴,成为超越贝多芬的钢琴家!」
童稚的声音随着画面的转移而渐渐消失,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却又成了还年幼的自己,看着事情的发生,动作及言语不受自己控制。
「没办法,救哥哥吧。」
这里是……梦吗?
为什麽会梦到这些?
她就站在那对夫妇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抛下了年幼的自己。
「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带你回家。」家……
那个男人生活在黑暗当中,却说着让她逐渐凉了的心温暖起来的话;那个男人生活在黑暗当中,却对旁徨无助的她伸出了援手;那个男人生活在黑暗当中,却是她生命中的曙光。
「但是,跟我走,同时也代表着你必须将过去一切舍弃,从现在起,直到未来。」舍弃过去,迎向未来……
当时的她,就好像走在一条暗无天日的道路上,她想着,她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麽需要舍弃?
而那个男人的出现,就像是一盏明灯,在前方指引着她,让被绊脚石跌倒的她有毅力重新站起来,朝着光芒而去。
「绯色不适合你。」那个男人说。
於是,她顺从男人将她的头发染成了紫色。紫发紫眸,是她全新的模样。
从此以後,那个男人支付了感染严重传染病的她的医药费,给了她第二次活着的机会,她也从那个时候发誓,那个男人给她的命,只有他可以收回,就算是上帝、就算是神,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夺走!
那个男人叫影山零治,是她的养父,她的爸爸。而爸爸赋予了她新的名字──
影山霜乐。
「豪炎寺修也。」跟了那个男人没有多久後,有次,她在看着男人办公时,听见了他说出这个名字。
「爸爸,他是谁?」
「就读木户川清修中学,一年级生,但却是王牌射手。是个不错的前锋。」
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听见了爸爸对其他人的赞赏,也立志要成为一个足够厉害的足球员,得到爸爸的称赞。
「爸爸,我想学足球。」於是她对爸爸这麽说道。
「霜乐,你要知道,我不接受失败。唯有胜利,就算不计一切代价,才有价值。失败的人,没有存在的意义。」
「爸爸是光,霜乐的意义,爸爸决定。」当时的她学的词汇不多,硬是拼凑出了这段文字。而她看见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爸爸恐怖的笑了,即使害怕,她却仍然直视着墨镜後的双眼。
从那之後,足球就是她唯一的玩具,当一般的孩子还只能跌跌撞撞地跑时,她已经能在五分钟内带着球跑完两圈足球场。
过了一年,爸爸带着她到刚创足球部不满两年的雷门中学,说是让她观摩练习赛。而在一年间,爸爸让她疯狂的学习,从学识上到球技,她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霜乐,你怎麽看他们的?」并没有看向她,爸爸问。
「……爸爸,霜乐不会像他们一样,不堪一击。」她盯着身披红色披风的鬼道前辈,复又开口:「霜乐会超越鬼道前辈,成为爸爸最完美的作品。」
闻言,爸爸转过头盯着她,良久,只吐出一个字:「……好。」
後来,不知道为什麽,鬼道前辈离开了帝国,爸爸得到了一块特别的石头,会自体发光,当时,爸爸将一条带着那块奇怪石头一部份的项链给她,要她戴上。
戴上项链後,她或跑,或跳,再将项链拿下,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有什麽感觉?」爸爸问她。
将项链拿在手中:「有源源不绝的力量,能够增进体能,甚至可以到达极限。」
「想要吗?」爸爸又问。
思考了一下,她摇摇头,将项链放到爸爸的书桌上。
「为什麽不要?」
「那不是我的。」她说:「有了这个会变强,却不是强自本身,如果哪一天,这块石头失去效用,就会变回原本的样子。只有弱者,才会想依靠这块破石头。」
而在她说完的当下,爸爸忽然大笑,她吓着了,毕竟从来没见过爸爸这模样:「爸爸,请问霜乐说错了吗?」
「不,霜乐对了。」而她闻言,放松的笑了,却听见爸爸喃喃自语:「这麽简单的道理,霜乐都懂啊……」
在她跟随豪炎寺的很久以後,她曾听豪炎寺提起这件事,她想对爸爸说,不是的,这个道理并不简单,是因为想要赶上那已是望尘莫及的背影,所以人心才会脆弱,为了变强,所以愿意付出一切,不惜代价。
爸爸後来创造了真帝国学园,不动前辈成为了队长,召集了曾经因为爸爸做过恶劣事情而离开的队员们,似乎是因为被世宇子中学辗压性的胜利给击倒,他们轻易的被那破石头的力量所诱惑,成了真帝国学园的成员。
「看好了,霜乐,人心的慾望。」爸爸说着:「要为了胜利不计一切代价。」
「好的。」
那场真帝国学园与雷门中学的比赛过後,她只试了一次,就将皇帝企鹅一号以及野兽獠牙给学起来了。那时候她不知道是禁招,只知道成功使出来後,身体异常的疼痛。
「要为了胜利,不计一切代价。」还年幼的她,因爸爸的这句话,将那苦不堪言的痛楚给撑了过去。
後来,爸爸带了她去莱欧克特岛,并且允诺她回日本後会让她学习钢琴。
她想着,就算是做尽坏事、与全世界为敌的爸爸,她也绝对不会背弃他。
「爸爸,奈奈子姊姊去哪里了?」她问。
「你现在该做的事,是好好观摩这些国家代表队的足球技巧,去芜存菁,并将其化为己用。」爸爸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对她说了这麽一段话。
「好的,爸爸。」
每一场比赛她几乎都没有缺席,如果碰到撞期的场,爸爸就会播放VCR给她看,从中将自己认为的优缺点记录下来,将之分享予爸爸并讨论。
「不必再看了,这里所有国家代表队的精华你已经学到了,现在只要观摩实战即可。」切掉了电视画面,爸爸对她说道。
「爸爸,还有科特亚鲁代表队的还没学习。」
顿了顿,爸爸开口:「他们的只能亲自观摩。」
爸爸将她带到义大利代表队,历经了球员资格的争夺赛,因为戴蒙尼欧,她学会了皇帝企鹅‧X,後来爸爸则成为了教练。看着球员们的训练,有时,会让她临时模仿球员们的动作,找出优缺点,她也因此认识了代表队的各位。
「Mr.K,她是……?」
「与你们无关,练球。」
「好厉害啊……那孩子看起来才三、四岁吧?」布兰基看着女娃的控球技巧,有些发楞。
「爸爸,我这样对吗?」
「身体的平衡感不足。」爸爸看着手中的资料,一眼也不看的就指出了她的缺点。
「好的。」
「维持这样,你做得很好。」
听见了爸爸的称赞,她大大的笑了出来。
「霜乐,留在这里,我晚点回来接你。」
眨了眨眼,虽然疑惑,但她没有过问,只回答:「好的。」
「爸爸?原来是Mr.K的女儿吗?」在爸爸离开後,费狄欧抓住了关键字,带着友好的微笑问她:「你叫什麽名字呀?」
「各位前辈好,我叫霜乐。」
乖巧的回应大大提升了义大利球员们对她的好感度,围绕在她的身边。
「这样的技巧,该不会是刚学会走路就在学足球了吧?」拉斐叶诧异,有些开玩笑的说着。
「刚学会走路後没多久,爸爸就在训练霜乐跑了。」
「我的天,难道你不觉得难受吗?」
摇了摇头,她看着拉斐叶,微笑:「刚学会走路没有多久,霜乐就曾经差点死掉,是爸爸救了我。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决定要踢足球,请求爸爸严厉的教导我。」
「Mr.K救了你?」安洁罗不可置信:「霜乐知道,你爸爸做了很多坏事吗?」
她看着义大利代表队的众人,沉默了一会,双手抱着足球:「知道哦。」
「霜乐全部都知道的,爸爸做了好多坏事。」她看着足球,勾起了一抹笑:「但是,爸爸是霜乐的光啊。这个世界上,爸爸是对霜乐最好的人。」她仰起头,对着众人灿烂的笑了。
「只要爸爸不离开霜乐,霜乐也永远不离开爸爸。」
*
「这里是巴西代表队。」
「爸爸,为什麽会来这里?」
「有位大人想见你,到时候别多话。」
「好的。」
他们到了地点,爸爸带着她走进了那如怪兽般巨大的府邸之内。
「这就是你的女儿吗?」她看见一个留着满脸胡子的男人。
「是的,贾尔席多大人。」
「叫什麽名字?」
「名为霜乐。」
「影山霜乐,抬起头来。」
她直觉的不喜欢这个戴着单边眼镜的男人,但是爸爸似乎听从这个人的话,於是她选择抬眸对上了男人的双眼。
「喜欢足球吗?」那个男人问,而爸爸捏了捏与她牵着的手。
想起了爸爸在进这个大房子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她选择装作害怕的躲在爸爸身後,不开口。
「大人,霜乐的身体不适合踢足球。」爸爸是这麽回应的。当时,她以为只是为了保护她的一句话,直到进入雷门後没多久,她才发现竟然是真的。
「是这样吗?」男人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盯着爸爸看的眼落在她的身上:「真是可惜。」
与爸爸的恐怖不同,那一句可惜,让她头皮发麻,自内心而出,从头凉到脚。
後来,她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只有偶尔爸爸要找他时,会将她留在巴西代表队中,等到洽谈完要事才会带她离开。
「Girl,你是Mr.K的女儿吗?」拥有一头黑辫子以及厚嘴唇,少年罗尼乔问:「踢球吗?」
等得无聊的她正好也看腻了巴西队球员们一成不变的练习模式,应了声,接过球,回想着他们的动作,接着模仿出来。
「这不是……」留着白色辫子并盖住左眼的拉卡鲁特惊讶:「我们的控球技巧吗?」
「嘿,你觉得我们的招式怎麽样?」法鲁卡欧问她,和罗尼乔一样是一头黑辫子,不过绑在了脑後。
「很厉害。」停下了控制球的动作,她双手接住了球:「但我不会想学。」
「为什麽?」球巾底下绑着土黄色爆炸头的凯度闻言,失笑:「但是你学会了啊?」
将球递给罗尼乔,她说:「我不会想再踢第二次。」很无趣。
她看见爸爸向她走了过来。
「谢谢各位前辈。」她向巴西队众人鞠躬,往爸爸的方向跑去。
「爸爸!」她牵住爸爸的手。
「巴西队的足球好看吗?」爸爸没有看她,迳自往前走着。
「不好看。」摇摇头,她诚实说出自己的感受:「是很完美的足球。」
「既然是完美的足球,为什麽觉得不好看?」爸爸问她,而她有些苦恼的思索着。
「不知道,说起来很奇怪。感觉上很僵硬……总之霜乐不喜欢。」
脚步微微一顿,爸爸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喜欢就别学他们的足球。」
愣了愣,她微笑:「嗯!」
「爸爸,RH程式是什麽?」
「还记得那块石头吗?」
「是能增进体能的那个吗?」
「就与那石头作用相似,只不过是自主控制与被控制的区别罢了。」
後来长大,她才仔细想过爸爸的话,应该是为了她好吧?如果她当初在贾尔席多面前表现出自己对足球有任何一丁点的兴趣,可能就会沦为RH程式的其中一个实验品。
她不知道的是,早在带她离开医院之前,爸爸早已将与RH程式作为辅助的晶片植入她的脑袋里。
可尽管如此,她仍爱着爸爸,不只因为爸爸救赎了她、教导她,而是因为……
「睡着了吗?」朦胧中,她似乎在等待爸爸回来义大利代表队接她的过程中睡着了。
其实她可以醒过来的,只是她不太想醒。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被抱起来,双眼张开了一点缝隙,是爸爸抱了她。
是第一次呢,那就偷偷装睡好了。
「咦?Mr.K?」好像是费狄欧前辈的声音,过大的音量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什麽事明天再说。」爸爸的声音压低,像是怕她被吵醒一样。
她的头靠在爸爸宽大的肩膀上,像只慵懒的小猫,依恋着这份安全感。
「醒了就下来自己走。」她听见爸爸这麽说,而她蹭了蹭,竟不知好歹的违抗。
「不要。」双手环住了爸爸的脖颈:「爸爸第一次抱霜乐,霜乐想要爸爸抱久一点。」
「随便你。」爸爸没有生气,依旧是不急不慢的走着,抱着她的手并没有放松。
偷笑了一声,她搂紧了爸爸:「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
「是吗?」步行的速度依然稳定:「我可是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坏事呢。」
「就算如此,爸爸也不会牵涉无辜之人。否则也不会为了露雪小姐姐支出医药费,不是吗?」
她听见爸爸冷笑了一声,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
她知道爸爸似乎为了某件事,害到了一个叫做露雪的小姐姐眼睛看不见。是愧疚吧,爸爸全额支出手术以及休养的费用,而且还会写信与对方联系给予鼓励。
「我可是让许多热爱足球之人陷入黑暗的凶手。」
「那又如何?」她懒懒地躺在爸爸的怀里,童稚的面容却说出让爸爸也为之一楞的话:「霜乐无所谓。就算爸爸给人无尽的黑暗,却依旧是霜乐的光明。」
「因为爸爸的痛苦随着那些人的消逝而消逝,就只剩下满满的爱与温暖,而爸爸的爱与温暖,会留给霜乐的。」
「……是吗?」
「就算没有也没关系的哦。」话一出,爸爸的脚步停下,转眸凝视着她。
「如果对於爸爸而言,霜乐是个作品,那麽霜乐会把自己精雕细琢,变成最完美的样子,讨爸爸的欢心。爸爸不爱霜乐也没有关系,霜乐爱爸爸就够了。」
「霜乐最爱爸爸了。」她听见自己这麽说,然後一阵睡意袭来,年幼的她睡着了,而她的精神本体还处於混沌之中,什麽也看不见,其他感官的感受还非常清晰。
她感觉自己被温柔的放在床上,小手却拉住了爸爸要离去的衣摆,呓语着:「爸爸,不要离开霜乐……」
接着,爸爸挣开了她的手。心中闪过了失落的情绪,小手无力的垂下。
有个人轻手轻脚的为她盖上棉被,吻了她的额角。也许是因为看不见的关系,其他的感官像是被放大了无限多倍。而她听见了一句话,很轻很淡,却震耳欲聋。
「我的霜乐,爸爸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