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於青春这档事。
在我人生中,我的青春,不像是小说、电视剧一般华丽、动人、深刻。
因为那不是现实,我所在的青春,就只是我人生中的一小部分⋯⋯至少到目前为止,十七岁的青春,在我眼里没什麽特别的。
我盖上日记。
这种时刻就像是我的喘息时间。
我在脑中偶尔幻想着些不可能发生的故事,或一些不能说出的话。
我闭上眼睛,一如往常地结束一天,又是一个新的学期。
「啊!我忘记写学期检讨单了!」王书妍从我眼前的椅子上跳起来。
学期检讨单就是一个让你写下上学期有什麽地方可以改进的东西,好让你自我检讨,真的不是很懂为什麽高中还要写这麽假掰的东西。
我把厚重的大衣脱下挂在椅背:「我不能借你抄喔,那种东西一抄就会被发现了。」下学期的开始,天气正寒,上学披上重重的衣服真的很令人烦躁。
但比起黏人夏天,冬天还是好些,虽然下学期的开始已进入春天了。
「我知道啦,我没那麽笨好吗?」王书妍用斗大的双眼瞪向我。
「赶快去写,班长大人。」我送上一个微笑。
「是的,死学霸。」她也附上一个很甜的笑容。
书妍是班上的班长,不是因为功课特别好,是因为很会处理事务,擅长帮助大家。
虽然她当上班长的契机是因为高二刚升上来,当时大家都还不熟,所以选干部的时候都沈默一片,因此班导一望全年级的校排名,第一名,是周汉彬,因此老师想拜托他当班长,殊不知要投票提名当天,他竟然没来。
老师们总会认为成绩好的人就会做任何事,就是完美的榜样,周汉彬的确是,但我不是。
所以到最後,校排名第二名,我,被拱了出来。
而我,最讨厌当一些麻烦的角色,处理一些麻烦事,因为我要顾好自己都忙不来了。
而班导当时站在全班面前挂上一个超假的笑容说:「不想当也没关系,我们自由选择的啦。」
当全班四十双眼睛瞪向你的同时,我不明白哪来的自由选择?
就像是男主角对女主角在大庭广众单膝跪下求婚,四周的人们催促地喊着『答应他!』这种尴尬要人拒绝都难。
这时就有一位女英雄站了出来:「我可以当吗?我自愿!」坐在我一旁的书妍似乎看透我的心,跳出来拯救我,差点就要嫁给她了。
在那之後,书妍也继续连担任了班长一职,身高152,小小个子却可以在时间内完美达成老师传达的任何事,根本天生班长人才,实在是太佩服她了。
因此我们也熟了起来,变成好朋友。
「高个子,班导找你。」李明翰一手抱着篮球站在门口对着王书妍喊着。
才刚来学校就冲去打球的应该只有他这个智障了。
「好啦,闭嘴。」书妍气噗噗的喊回去:「我先去找班导喔。」起身向我说。
「嗯。」
她一走我就翻开一本一本新发的讲义及课本,数量多到柜子和抽屉都被挤得满满的。
拿到新书都会有种爽感,绝对不是因为喜欢看书。
听到校排名第二说这句话真的很白烂对吧?
我的确不爱看书,但我会看书,看书对我来说很擅长,但却不是我最爱的事情,很矛盾对吧。
我绝对不是天生聪明。
「周敏,可以不要开学第一天就认真看书吗?」周汉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跨坐在前面那张椅子上:「这麽想超越我啊?」他勾起笑容。
真正的天生聪明在这。
「我怎麽可能追上校排第一。」我微笑:「我只是在整理书好吗?」
「我就担心你开学第一天就找我去图书馆看书了。」他摆出受不了的姿态。
「不用担心,我也知道休息的。」望向他内双的大眼,没看过男生的眼睛这麽好看的。
只要有时间放学就会和汉彬一起去图书馆,不知怎麽的两人的读书步调挺相同的,所以长久以来就习惯跟他去看书,而且有什麽问题都可以问他。
一天总是过得特别快,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感觉什麽事都还没做,就已经活了十七年了。
「喂,班导说什麽我们班会有转学生耶。」书妍走在最右侧。
书妍一旁发出强烈的反应:「干,女的吗?」他手上的巧克力面包喷出去一大块。
李明翰的脑子在想什麽,不用猜大家都懂。
「你他妈可以不要这麽激动吗?」书妍闪开巧克力面包的攻击,并朝着那智障的後脑反击:「我不知道啦,班导只叫我准备好一份课本给他。」
「几时会来上课?」我一旁的周汉彬问着。
「应该明天吧?听说他今天有来学校办手续什麽的。」书妍皱着眉。
「干,希望是女的。」李明翰说话我们一向是会忽略的。
走在最左侧的我:「你们要吃什麽?」放学後的晚餐时间,如果没有什麽事的话,我们几个都会一起在学校附近吃。
比起他们,我的确对转学生没什麽兴趣,一向对新事物感到疲倦,因为我讨厌麻烦。
「想不到就老样子吧。」周汉彬低头望着我。
「也是可以。」
「好哇,我好懒得想。」
「又吃麦当劳?你们真的会肥死!」书妍在一旁发牢骚着,但却又阻止不了我们,她也想不出什麽新点子。
「你再靠背就不要吃。」李明翰呛声回去。
「你吵屁喔!」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吵杂又没营养的斗嘴,省略不提了。
选择吃什麽真的是我人生中花最久时间在选择的时候了。
不觉得选择这件事情就是一个麻烦的存在吗?
当下的自己都会认为不能随便地做决定,感觉时时刻刻都在害怕做了什麽错的决定,就会导致人生崩塌一般。
但仔细想想,不管做什麽决定,我们好像都没资格後悔,因为那就是我,不管选择了什麽,都是我。
而我选择青春在我的人生中平平淡淡就这样过去。
好像也没什麽不好,但却又有那麽点可惜,而我说不出可惜的原因。
对我来说读书很简单,但读书以外的事情,却是难上加难。
青春之中,好像必定都要谈场恋爱。
我以前也是这认为的,但我放弃了。
某些时刻,总会想起那被我深埋的回忆。
那个回忆根本连恋爱的开始都没有,就结束了。
『学长,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对,简单的两句话,结束我对恋爱的向往。
国中的我曾经幻想着美好青春,看来这不允许发生在我身上啊。
於是收起残念,高中的我活得踏实点,不期待任何美好发生,就不会有悲剧收场,也不会影响我。
而那个回忆也深深地被我埋进最深处,深到假装没发生过这事,与其说是丢脸,更是可笑吧。
曾经相信幻想会成真的女孩,太可笑了。
曾经相信那男孩会答应的自己,太可悲了。
但,如果那男孩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我该怎麽办?
「我叫江翰。」
站在全班四十个人眼前的人。
站在我眼前的人。
是被我想丢也丢不掉的人。
干,拜托不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