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谢秉淮回赠的礼物是为林宇晨弹一首歌,林宇晨没意外的选择了『心花开』,他只是想再听一次,只对他一人唱的歌。
谢秉淮是用视讯弹给林宇晨听的,他穿着一身休闲服,视讯里显示他的房间乾净整洁,他只让手机拍得到他弹的样子却拍不到他的脸。
林宇晨静静地听着,这四分钟的时间里让林宇晨有种错觉,好似自己和对方是情侣一样。
谢秉淮弹奏完後直接挂了电话,尔後用传讯息的方式问:「好听吗?」
林宇晨看着这则讯息会心一笑,回了句:「一直都很好听。」
因为时间也晚了,谢秉淮对林宇晨说了句圣诞节快乐和晚安後,就没再回了。
林宇晨却是彻夜难眠,他将那颗星星纸刻意黏在吉他吊饰上,再怎麽样对方都会看到的吧?
他想了很久也等待很久,当一转眼已经过了新的一年时,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回覆。
谢秉淮就跟从前一样会和他聊天传讯息,但或许是即将要毕业的关系,谢秉淮越来越少出现在亲善与秩序队,甚至讯息也回得比较少了。
林宇晨知道对方为了忙着毕业的事也就没去打扰,只是林宇晨一直觉得忐忑不安,他的内心总是感到焦躁,或许是越来越接近谢秉淮即将离开学校的日子吧。
三年级是先考试再去毕业旅行,最後准备毕业,所以事情基本都挤在一起,林宇晨只好将自己的心情压抑下来,不说不好、负面的话,而是为对方加油打气。
当谢秉淮考完试,就马不停歇的准备备审的东西,与林宇晨几乎没什麽见面聊天,唯有等到毕业旅行他才可以跟林宇晨聊起天,但因为林宇晨二年级是露营的关系,基本都腾不出手回讯息,所以两人就频频错过。
当他们意识过来时,毕业典礼已经快到了。
拿着毕业纪念册的谢秉淮不由在里头找寻林宇晨的身影,他想前面有时候都会有别个年级的相片,总会有一张不小心照到了他吧?
谢秉淮看得很仔细,他终於在一个角落找到林宇晨,虽然画面很模糊,但他还是认出来了,忍不住去摩挲那个人影,他就快毕业了,到时候更见不到他了吧? 谢秉淮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意思起来。
他拿出手机踌躇片刻,才将一则讯息传出去。
「我想念嘉O大学,你会跟我一起吗?」
「再当你学弟?」
谢秉淮顿了很久,还是回答:「对啊。」
「嗯我努力看看。」
谢秉淮轻轻叹一口气,相处这麽久,谢秉淮对林宇晨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对方这样的意思就是不确定。
算了,至少还能和对方聊天就好。谢秉淮是这麽想的。
临近谢秉淮离开学校的日子剩不到两天,林宇晨就越坐立难安。
他不敢直白的对谢秉淮告白,所以将自己的心意全藏在去年送谢秉淮的星星罐里头。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拆开来过,也不敢询问对方,因为他不确定谢秉淮是不是看见了却没打算回覆,只是想保持朋友的关系。
但林宇晨本来就打算,如果当对方毕业的时候,还没看到那唯一一颗包含秘密的星星就要放弃,放弃那个走进他心里的人。
反正林宇晨在这对他来说漫长的等待里,越来越不相信这份爱情会得到回应,就算学长真的答应了,横跨在两人之间的问题还有很多。
毕业典礼当天,三年级的人都会在礼堂进行典礼,一、二年级的则是坐在教室看着电视直播,但林宇晨只有在谢秉淮的身影出现时才会看个几眼,他不知道怎麽说自己现在的心情,或许是难受又觉得要解脱的心情吧。
他实在等太久了,这样真的太过於痛苦。
当在礼堂的典礼结束後,学校就让一、二年级的学生排在学校的高楼层顺着下来到一楼的司令台前,在三年级经过时拍手祝贺他们。
当林宇晨看见谢秉淮与他胸口别着的毕业生时,心毫无预兆的痛了起来,但他还是勉强挤出微笑与对方对视。
谢秉淮对着他笑了笑,很快地就消失在他眼前,他也伸不出手去抓住对方,林宇晨突然觉得自己大概可以死心了吧。
三年级全聚在了司令台前,每人的手上都被分发一颗气球,当教官喊出:「毕业快乐!」
他们便将气球放开,顿时无数个气球向上飘,越飞越远,林宇晨就站在楼上看着那些气球。
庄承骐同他一起望着那些气球,他问:「你没有打算要去跟他告白吗?」
林宇晨笑了笑,尔後淡淡的回:「不了。」
他找寻着谢秉淮的身影,定定看着对方,直到身影消失不见,庄承骐就在一旁陪伴他。
林宇晨拿出自己的手机对他发送一则「毕业快乐」的讯息就直接将对方封锁,连同电话一起。
做完这些动作後,他对庄承骐说:「走吧,我们去吃小火锅吧。」
「好啊。」
两人便等三年级的人全走光才一同离去。
没有人开口在说些什麽,就像彼此都有默契的不提。
林宇晨想,这是他最果决的一次了吧。
**********
白驹过隙,如今别上毕业生的换成了林宇晨,这让林宇晨感到莫名的不真实。
自那天後他还刻意地搬了家不让谢秉淮找到自己,而谢秉淮也的确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了。
在这三年来他改变很多,就算最後一年没有了学长他照样过着自己的生活,就像让自己刻意不去想他的事,除了偶尔经过观光科的教室会停顿脚步,但仍笔直向前。
他一直以为自己遗忘了学长,但当自己坐在学长毕业时坐过的礼堂、走他走过的走廊,才发现自己的心底从未忘记过他。
当林宇晨经过自己之前站着拍手的位置,依稀看见了那时的自己与学长,在这学校里充满了太多他与学长的回忆了,怎麽可能忘得掉?但不忘掉又能怎麽办?
他们的毕业典礼没有进行很久,中午就散场要去吃谢师宴。
当林宇晨同庄承骐、何本杰踏出学校门口後,林宇晨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像是看见了第一次见面的学长与自己。
他想,一切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算是有始有终吧。
林宇晨没有哭,因为他知道等等还会和班上的人碰面,他不想将自己的脆弱展现给任何人看。
一顿谢师宴吃了好歹有两个小时多,大部分的人都是笑着或哭着道别离开,林宇晨倒没有太多伤感,因为他和庄承骐还有何本杰住那麽近,还几乎天天见面,根本不需要担心那麽多。
他并没有要和他们续摊下去的意思,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些疲惫,早早的就回家休息。
就在他拿出手机看着与谢秉淮的聊天界面时,他鬼使神差地将学长的封锁解除。
林宇晨瞬间感觉到手机的连续震动,一看传来讯息的人就是学长。
林宇晨看着最後显示的讯息是「求你打开LINE回应我」时,终选择了点进去,岂料刚点进去又收到一连串的「可以打电话给你吗?」,简直像谢秉淮就守在LINE的页面等着他已读。
林宇晨很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接学长的电话有何意义。
谢秉淮像是知道林宇晨在想些什麽,下一秒又传一则讯息说:「算我求你了。」
……林宇晨默了默,缓缓的打出了个「好」,然後就取消了学长电话的封锁。
下一秒林宇晨就看见自己的页面跳出「谢秉淮学长来电」,他没有片刻的犹豫接起电话。
「……」
两人都像是太久没和对方说话一样,一时谁也没开口,只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喷洒在话筒的声音。
「你……」
最後还是林宇晨先开了口,但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秉淮打断了。
「我也喜欢你。」
末了末,谢秉淮又再一次开了口,只是这次很缓慢,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喜欢你。」
林宇晨安静很久,他也不知道为什麽此刻的自己开不了口,就像有什麽哽在了喉咙里。
「你给我的星星罐我一直没舍得开,直到你不再愿意与我联系时我才一天一颗的打开。」
「因为我很珍惜你送的这份礼物,我原本没打算拆开来看,但你的疏离让我太难受了。」
「甚至你还搬了家,这样子做的你让我不敢再去找你。」
「我只能靠着这个来当作你还在我身边。」
「对不起,让你等这麽久了。」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也很抱歉,我现在才对你说出口,因为我真的很担心说出来,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像从前一样了,真的很对不起。」
这是第一次谢秉淮说这麽多话,且几乎将自己的内心全掏出来给林宇晨。
谢秉淮在话筒的另一边等着林宇晨的回答。
他不在乎对方多久才给回应,因为他让对方整整等了两年半,所以这一点时间来比根本微不足道。
「……我也还是好喜欢你。」
林宇晨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张口说话。
但他听出自己的声音充满了哽咽,也感受到那泪滚烫的滑落下来。
那颗充满自己心意的星星,你终於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