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一抵达鼎王,坐在内侧的包厢後,我趁学姊去上厕所,掐了文书洛的手臂,咬牙切齿问:「为什麽我要请你吃饭!?」请学姊没问题,请文书洛我就一肚子火。
「我帮你约到穆海笛一起吃饭,你难道不需要有所表示吗?!」
文书洛比我还莫名其妙。
行,我喜欢海笛学姊这个梗,原来在他心中还没过去^_^。
「我跟你讲过多少遍,我不喜欢学姊!」
「不要骗我了,你刚才跟她有说有笑,分明是喜欢的样子。」
「难道我跟每个朋友笑,你都要怀疑我喜欢对方吗?」这是什麽鬼断定方式,还自己说得头头是道!
「错了!我没有怀疑你喜欢穆海笛,我是笃定你喜欢她啊。放心啦,好歹我们也是和谐同居的室友,我才不会歧视你呢。」
不歧视是一件好事,可这句话从文书洛的嘴里讲出来,让我头顶大冒三把火。这家伙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讲出来都是一堆歪理和鬼话。
「文书--」
「你们还没点餐啊?」
在我准备怒气反驳文书洛时,学姊上完厕所回来。她把留长的头发微微绑起来,坐在文书洛的左侧、我的正前方。
「还没。学姊想吃什麽?」我抱持着不迁怒的态度,迅速把凶恶的面孔,转换成和善亲和。把菜单推到学姊面前,笑道:「学姊想吃什麽都可以,我请客。」
虽然呢,我一点都不想要请文书洛这自以为是的猪头,但他在来之前,都跟学姊说了我要请客。哪怕我多不乐意,顾虑文书洛在别人面前的形象,只能咬牙请这摊。
「不用你请啦!我是你高中和大学的学姊,却没帮过你什麽,怎麽好意思让你请?」听学姊讲这句公道话,我郁闷的身心灵瞬间通畅了起来。听!听听这才是人该讲的话啊!文书洛跟学姊比起来,简直是混蛋。
「学姊太客气了,明明在高中的时候,帮了我很多忙。」
「你说帮你把文书洛扛去保健室?」看完菜单的学姊,手掌撑左脸,似笑非笑地看了文书洛一眼。
文书洛眨眨眼,又往我这边看来,一副纯良无邪的样子。
「对啊,如果没有学姊,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现在是很气文书洛,可回想起我刚以铅球项目,申请到体保资格,进入德渊高中的那年,脸便感到一阵热潮。在我尚未对文书洛产生任何幻灭以前,我啊,是真的被文书洛迷得神魂颠倒。
文书洛是德渊高中的超级巨星,读书成绩优异、体育勇猛热血、长相俊美精致,连家世都顶呱呱,宛如言情小说和漫画才会走出来的男主角。我以为,他没有任何的缺点,是最无瑕的白马王子。
第一眼看到他,是他站在讲台上,为所有新生致词,欢迎小高一进入德渊这个大大大家庭。他的声音好听,充满磁性,语气又铿锵有力。我是个不会读书的粗俗人,因为要练铅球,还比普通的女生肉上不少,在九月的太阳底下一晒,汗如雨下,几乎都要热昏厥了。
但,文书洛说出来的演讲稿,结合了他脸部生动的表情,一幕幕宛如电影,在我脑海中反覆播放,支撑我不至於因闷热而倒下──那天,我体会什麽是心跳加速,又对青春懵懂的悸动感到无比向往。
「除了帮你抬起文书洛,其余的我根本没做啊。」学姊说完,问我和文书洛决定好餐点了没。我陷入过往的回忆,有些木讷地点头。
「你们在说什麽?我怎麽听不懂?」一脸茫然的文书洛问。
「你别懂,这世界要有你不懂的事物,才能够维持公平正义。」
「啊?」文书洛听了学姊的话,更搞不清楚状况。
「决定好了没?决定好,我就请服务生过来点餐哦。」
「你们到底在说什麽啊?」得不到答案的文书洛锲而不舍地说:「我都不知道,你们在高中时期有这麽熟。」
「不算熟,就是见过面、点过头和扛过一个傻大个去保健室。」
「我是那个傻大个?」
「不然没有其他人啦。欸,你到底决定好了没?我肚子好饿,先吃饭再说吧。」
这次换文书洛心不在焉,嘴唇微微噘起,一时没有回应海笛学姊。我见他如此严肃、认真思索的模样,心头一紧,担心他想起什麽不好的画面,例如被从天而降的铅球砸坏了脑袋……呃,光想就令人感到窘迫。
过去的我,是个罪人。文书洛再怎麽不好,好歹也是衣冠禽兽,之後会成为国家的栋梁。我差点把栋梁打成脑残,完全是在造孽。
「你干嘛啊?在想什麽?」在学姊面前,我们不能够装得太熟,所以我没有主动询问文书洛到底在沉思什麽。学姊倒是把我想要问的,以亲近的态度问出口,「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我们在讲的小秘密啊?」
「我想知道你们就会告诉我?」
「那得等点完餐,再边吃边说。」像是饿坏的学姊,不管文书洛到底选好餐了没,急急忙忙地向外挥手,要服务生过来。服务生抵达後,学姊看向我,问:「学妹吃不吃辣?」
「吃。」就是不能吃太多,隔天会拉肚子。
「好耶,这样有人能陪我一起吃麻辣锅。可是文书洛不敢吃辣,所以我们点鸳鸯汤底,一个麻辣一个海鲜怎样?」
「麻辣和猪大骨吧,方莞──学妹她吃甲壳类会过敏,而且她是能吃辣,但也吃不多。」
我被文书洛突如袭来的话吓得瞪大眼,没想到他竟然会注意到我的饮食禁忌及习惯,连我吃甲壳类会过敏都知道?
学姊则匆匆为我们大家点了三百元套餐,待服务生离开後,用探测性的眼神,朝我们来回观看,「你们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熟了?」
「不告诉你。」文书洛越过学姊,拿了两双筷子,一双小抛到我面前,「你们有你们的秘密,我们有我们的。」
「文书洛,你幼不幼稚啊?」
「不幼稚啊,哪里会幼稚。」他哼哼两声,模样是幼稚到极点。可是他这个样子,又跟在我面前那贱到极致的模样,有很大的差异。他,好像是在跟学姊撒娇,是因为我们有秘密,而在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