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建在意重山,山下便入大街,并以白色大理为底建了九十九阶梯,尚未入寺便可见一尊大佛盘坐於顶,佛下是佛门,现世佛释迦摩尼落眼四方,佛的眸朝世间望去,便是形色人间,而人间又何尝不是佛的所在之处?放眼望去,谁人都是佛。郑漫抬头望去,祂是否知晓她心底万般疑惑,祂又是否知晓人世万般苦痛,祂来了又去,是虚空,是无常,是万象,而她仍在此处仰望。
殿里,是各路神仙来铺道。
「娘子?」阿春出声喊她,郑漫回过神,低下头继续往前行,玲珑随她目光望去,随後收拢目光,轻声一叹。
郁氏让嬷嬷和大ㄚ环夕儿搀扶着往上走,郑漫则跟在身後,才到佛门前,便巧遇方上了阶梯的另外一行人,来者是一名妇人,容貌与郁氏不相上下,身着藏青对襟长衫,袖口饰着金纹,下着同色襦裙腰佩玉环绶压着裙身,妇人面容圆润挽着妇人发,发上缀着雀鸟金钗,面色温和,颇为可亲。妇人和郁氏各自见了礼才开始叨起话来「恭贺李夫人觅得良媳,推辞了先前的宴席实在是……。」
李夫人温婉一笑道:「郑夫人不必如此,今日前来缘觉寺可是为了郑大娘子的病?」
这贵妇之间早知晓郑大娘的事,也不是什麽秘密了,郁氏叹了气应是,李氏见她面容憔悴,只安慰的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郑夫人莫担忧,这一家子儿可还得靠你,今日来这,若能点上一盏莲灯,想必不多久便能好了!」此时,远处传来嬉笑声,一个粉雕玉器的小娃娃奔了过来,那娃娃看着小郑漫几个年头,只是那活泼劲儿和郑漫的温和倒成了反差,两个娃娃对上了眼,对方满眼打量的看着郑漫,郑漫则望了一眼便记起这个女娃是谁,瞧那面孔和李夫人有些肖似,但神韵应该更像父辈的人。
「哎呀!这孩子是……。」率先开口的是李夫人,她正瞧着郁氏身後的女娃儿,一张清秀婉约的面容,肤色红润,尤其是那一双眸,生生的让整个容貌多了一丝灵气,那一身虽年幼,但怎麽压都压不下那天生贵气,让李氏瞧了好久,尤其那娃娃落落大方的姿态和躲在自己身後的甥女儿简直两个样子。
郑漫微微一笑上前见礼道:「见过夫人,小女七娘。」眉眼垂落,她再瞧不出那眸子里装载什麽。
「难道便是郑夫人的么女儿?」李氏惊讶问道,郑家怎麽把这小娃娃藏得这麽紧,先前早听说过好几回,可惜一次都没见过,听说身体虚弱在家休养,就是那些大场面也都只见郑大娘子和郑氏几位女眷。
那粉雕玉砌的娃娃悄悄地哼了一声,心底想着,什麽么儿?一点也没有她的风筝来得有趣。等会儿让她见见她小叔叔亲手给她做的蝴蝶风筝,让她好生羡慕一回!
郑漫不知道对方早就把心思打在她身上,只手中紧握着娟子极力忍住想回避的心情,这个女娃正是出身王氏一族,单一字娆,李氏家的女儿正是王家大郎的嫡妻,王家大郎乃二房嫡子,现在掌家的也是二房,然而侯位乃是大房正出才能承爵,也因此才造成王家爵位与掌家不同人的情况。
郁氏笑着道:「正是…不过,夫人这位是…?」
李氏方回神想起自家甥女儿赶忙道:「是我外甥女儿,娆儿快来见过夫人!」王娆上前见礼後,仍直直地盯着郑漫,让李氏好一阵尴尬,还好郁氏不介意,只两家人就一同进了缘觉寺,等参拜完後,两位夫人便移去了女厅,郑漫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内容,主要是也想知道这长安城的现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