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韫一听,这意思可不是说,还有正本!
「那这原物所在何处?」
郑漫一听,面露兴味道:「这……阿翁有所不知,上上月初,孙女曾与母亲姊妹前去白马寺礼佛,因白马寺太大,故而与母亲失散,不小心入了深院,院中有一小阁开敞着门,孙女见着无人又有些贪玩的缘故,便入了里头一探究竟,那架子上大大小小的竹简虽多是灰屑,孙女好奇便拿了几卷来看,其中便有此辑录,因着孙女瞧着,这文章似与佛经不像,便通篇翻着瞧了又瞧……,後来本寻思着前去询问阿耶,偏阿耶繁忙於朝中之事,这才特意前来寻了阿翁。」
郑韫听闻,站起身子来回踱步,按照郑漫的意思,那《楚辞》原本便深藏於白马寺,白马寺乃皇寺,虽说自太祖起,尊老子为上帝,白马寺历经百年,在百姓心中依旧是大寺,因此对天的尊敬,不能减,且不说灵验与否,那也是官家贵人常去的去所,但且能进入深院可谓极少,可能是白马寺在典藏古物佛经时意外收入了《楚辞》,却因陈年旧物而未多端详,若不是这ㄚ头误打误撞,可就明珠蒙尘了……,忽而,郑韫一愣,抬头问道:「你说你通篇而瞧,那…是读了几次呀?」
一个娃娃,真能背下如此多的典籍?要说他的长孙知缓,那就是一个坐不住的,次孙虽然记性好,那也是一个呆头鹅!那麽多个孙子孙女,这个娃娃…莫不是蒙骗於他?
祖父不该再多问问楚辞吗?怎麽问些不相关的?
郑漫歪着头道:「一次…?」只见那憨颜微歪着小脑袋瓜儿,蝴蝶戏玉的珠花随着带子清脆摇动,郑漫看书有个习惯,她翻一篇便背一篇,如此以来,便不必再回去翻找页数,也省去了诸多麻烦。
只是她从来就没与任何人说过,缘由吧…她自以为所有人都如她这般的…。
其他人要是知晓了她这个从来没说出口的想法,那肯定是要招人忌恨的,此时,倒真是有几分年幼的傻气在了。
其实,郑漫之所以知晓《楚辞》深埋於白马寺全因前生,赵靳将此物赠与她时稍稍提起过,还用着颇为开心的神情望着她,那时,他的眼中似有什麽,却未等她看清,他二人已是心生疏离…她眼眸微垂…旧事…不想也罢。
上上月初也确实前去缘觉寺礼佛,也曾迷路过,不过她并非是入了深院,不过是迷路到了偏厅,待一小沙弥发现,便领着她回到前厅了,那时可急坏了母亲和一干人等,郑漫觉着这样的巧合和理由是再好不过的了,这谎也毫无破绽,更甚,又有谁会如此无聊来揭这无伤大雅的小谎。
而此时,郑韫的重点却不在这上头了,知晓了位置,再遣人去寻便是,他在意的,是郑漫过目不忘的能力,可瞧着这ㄚ头,似是全然不知晓,写得一手好楷体,不知是与谁所学抑或无师自通,他沉吟片刻,可惜了这能力和境域却不是生在他的孙子身上,纵然这孩子的两个兄长也都是极好的,虽说他儿子一生不算荣极或慧极,做得最好的,却是生了群聪慧的孩子,一个顶俩,郑韫发直的目光看的郑漫觉得背脊有些汗湿,到底是说了谎的人,又如何能面不改色呢!
「阿翁,孙女除了告知此事外,尚有一事相求……。」这才是她今日要办的正事。
郑韫收回目光,坐回椅上道:「何事?」
「……孙女知晓族中的藏书阁多是长者或男丁才能入,可除却女红刺绣、琴棋书画外,七娘最是喜爱读书,於是便也想着进去瞧瞧…。」可偏偏先前就是被拦住了,父亲的书房虽也有不少书,但除却史书外便是典律或案卷,看完了父亲房里寥寥无几的史书後,她便想着去藏书阁借书。
郑韫一听,率先皱眉,所谓规矩不可废,若是让郑漫破了先例,那麽可就让其他人也觉着不公平,可一听闻郑漫喜爱读书,又有过目不忘之本领,明珠蒙尘岂不与《楚辞》无异,再者,虽说郑漫是女孩儿,可那也只十一岁,离那嫁娶还有好些年……也不是非要这麽拘着……。
人老了,心也软了……。
「规矩虽不可废……不过……看在你如此有心的份上,每日巳时一刻至三刻可破例入阁阅书,还有一条规矩,藏书不可拿出阁,这配饰赠与你,且与蔡叔一说便可进入。」
郑漫一听,虽说不是她想要的,不过能到这个程度她也满意了,连忙笑着道:「是!谢过阿翁!」接过圆滑的葫芦玉饰後,福身一礼,接着便谢安离去了。
操之不可过及,不论是与人之间的相处,抑或是研读书册,都是同样的道理,郑漫知晓,故而能做的更好,这一向是她聪慧之处,只不过,再如何聪慧,如何防患於未然,这历史的轨迹一有些微变动,变数依旧是未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