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张峻的优点来反驳，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识人不清，不想承认自己和妈妈说的一样。
「我不否认张峻有他的优点，只是有些人不适合当情人。」苏柳仁说：「智商不等於情商。」
杏瑜没有接话，残破的恋情摆在她眼前，她选择不看、不想接受，她一直在催眠自己，再自欺欺人。
张峻是她的偶像，只适合当成偶像。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这时她的手机显示来电，张峻的头像在萤幕上方，那张她替他拍、替他换上的照片，此刻他清晰的面容令她有些後怕。
「不要接。」苏柳仁起身，他拿起杏瑜的手机，对她浅浅一笑说：「你该去休息了。」
铃声持续了片刻，最後停下，萤幕回到解锁画面，中央的白字变成「2：39」了。
「我房间给你睡，你睡前把药吃了，有事情叫我，我睡客厅。」苏柳仁带她进到房间，笑说：「能在自己打造的房间里睡觉应该不错吧？」
杏瑜扯扯嘴角，对他笑了笑。
他打开衣橱翻了翻，抽出一件灰色的T-shirt抛给杏瑜，「那件给你当睡衣。」
杏瑜拎着衣襟把衣服展开，是一件素色的上衣，没有任何图案，虽然是他的上衣，对她来说已经可以当短洋装了。
原本还有点犹豫，但她身上穿的是雪纺的碎花洋装，若是穿着这身衣服去睡，既难以入睡，又会把洋装睡出一堆皱褶。
「换一换就去睡吧，我去洗澡。」苏柳仁说完就离开房间，没忘了关上房门。
杏瑜一人待在房间里，她四处望着房间的摆设，拟真植栽、藤编篮，还有他们合力完成的自组柜。明明一开始房间乱糟糟的，现在时隔多时却仍像她刚完成布置，她轻轻一笑，能感觉到他很努力维持。
退去洋装，她套上他的灰色上衣，他的衣服有股清香，让她忍不住抬手闻了闻袖口，不是浓烈且具攻击性的香味，是舒服的花香，令人安心的味道。
又或者，这是他的味道所以令人安心。
她走到床边，见床头柜上的藤编小篮子里放满瓶瓶罐罐，还有药袋及散落在外的药片。她把药物收进袋子里，瞄到药袋上的字样，那是抗焦虑的用药。
杏瑜杵在原地良久，抗焦虑用药还有各种助眠产品，那个总是笑盈盈的苏柳仁，在为了什麽而苦恼？
她的好奇心逐渐扩大。
他们是同一类人。
她和那个八面玲珑、充满温暖的苏柳仁，竟然是同一类人，都是内心需要药物安抚的，同类。
她走出房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着，打开手机，张峻除了LINE的通话外，还用手机打了五通来电。
这麽着急吗？
是要来认错吗？
还是发泄不够？
她听见了脱鞋的声音，抬头就见苏柳仁正走向客厅，他擦拭着头发，居家得轻松自在。
他们对视时，他扬眉问：「你怎麽出来了？」
濡湿的浏海散落在他的额际，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角，他对她好像一直都是笑着的，不管她有什麽反应、说了什麽，他都笑着，只有程度的差别。
在他的温柔下，她不再客套、不再小心翼翼，然而他的这份包容，会不会其实在某时有某处被她刺痛了？
「我看到了。」杏瑜望着他的眸子，「床边的药。」
苏柳仁明显一愣。
「吹头发吹头发──」他的语调好轻快，想要扭转掉这严肃的气氛，只是杏瑜完全不为所动。
「你……还好吗？」她问得犹豫。
苏柳仁拿着毛巾的手垂下了，他侧着身子不语，半晌，移眸望向她说：「如果我说，你好我就好，你不好我就不好呢？」
「什麽……意思？」杏瑜感觉就像见到另一个他。
苏柳仁忽然一笑，「开玩笑的。」
又消失了，刚才那个陌生的感觉。她看他吹着头发的背影，稳定规律的吹风机声汇整了她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