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苏柳仁双手环胸,好一会儿没有答话,这让杏瑜心里的紧张逐渐扩大。
他们大约静默十秒钟,他才眼珠子一转,浅笑道:「可能他太帅,我嫉妒。」
「啊?」杏瑜垂下肩膀,悬着的心瞬地掉到地上,她噘嘴,问:「只是因为这样?」
「嗯。」他喝了一口拿铁,挡住她对他的注视。
「你真幼稚。」
「开个玩笑啦。」
烈日烘烤着大地,沙滩上仍然有一大群人扛着阳光在玩耍,杏瑜坐在窗边看着外头,乘着风扇徐徐的风,她果然不是精力充沛的那种人。
「你这样会不会很无聊?」这趟旅行是他邀约的,也许他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或想做的事,现在却因为她而待在室内吃吃喝喝。
苏柳仁靠着椅背,答:「不会啊,我忙着看你。」
「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杏瑜略略蹙眉,噘噘嘴巴说:「油嘴滑舌的。」
「欸──不是应该是甜言蜜语的吗?」
杏瑜默默地翻了翻白眼。
「哇,不是吧?」苏柳仁轻笑:「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我怎麽了吗?」她端正坐好,露出商务微笑。
果然熟悉之後都会露出另一个面孔。他静静地看她,拿她没办法地一笑。
「你大学的时候有什麽比较印象深刻的吗?」杏瑜好奇他的大学生活会是怎样精彩。
「大学喔……」苏柳仁摸摸下巴,思考一会儿後说:「你知道侧门那边有一棵歪歪的树吗?」
杏瑜点了点头,那棵歪到需要支架的树很有特色,从她入学到现在已经多加两根支架了。
「那是我们带牙医营的时候,有一关要转十圈然後折返跑,结果我们有个九十几公斤的小队长,跑一跑就压上去了。」
她半掩着嘴,问:「然後呢?」
「然後喔……我就跟他一起去总务处罚跪了。」苏柳仁摸了摸下巴,蹙起眉头说。
「真的假的!」杏瑜双手摀嘴,眼睛睁得圆圆的。这太疯狂了,完全不是她能想像的事。
「我罚跪是假的啦。」他哈哈大笑。
「骗我!」这麽夸张的剧情她还傻傻相信了?杏瑜踢了踢他的小腿以示抗议。
「唔……」摸摸微疼的小腿,他可怜兮兮地说:「他罚跪是真的啦……」
「噢……抱歉。」杏瑜咬着小叉子,低眸道。
「没事。」苏柳仁倾身拿了一片饼乾,问:「那你之前在文艺社有发生什麽事吗?」
「文艺社喔……」杏瑜放下叉子,换持小汤匙搅动着冷饮,她沉思一阵子後,娓娓道来:「其实我对文学没什麽兴趣,可是我还是常常跑去社办,因为张峻几乎都会在那边。他会写散文……或者一些批评时事的文章,我就在他旁边画画,等他忙完再一起吃饭,然後晚上再一起去图书馆。」
「嗯,我看过他的文章,用词很犀利。」苏柳仁颔首,他接着问:「你喜欢画画?」
「与其说画画,应该说空间设计吧。」她喝一口茶,之後继续说:「就是靠墙面颜色跟家具营造氛围,或是卖场橱窗陈列,还有运用一些收纳的技巧之类的。」
「哦——那是你的兴趣?」
「对啊,其实我很想当室内设计师。」杏瑜自嘲地笑了笑。
「跟你现在念的差蛮多的。」苏柳仁手托着下巴,凝视着她而问:「家里反对?」
杏瑜沉下嘴角,无可奈何地点头,但马上就扬起笑容说:「那是小时候啦,现在就是普通喜欢而已。」
小时候是妈妈把她送进画廊学画,妈妈曾因她屡屡受艺文老师的称赞而骄傲,但後来却禁止她画画了。
被撕毁的画作和新买的讲义评量,是她升学时期不断出现在房间里的两样东西。
「杏瑜。」他低声唤她,待他俩相望後才说:「你其实是非常喜欢的吧,因为你在说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杏瑜闻言不禁眨了眨眼,微烫的脸颊肯定泛红了。她很想抬起手,挡住他对她的目光。
「是吗?」她哈哈地乾笑,明明不是说了什麽不可饶恕的谎,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也许是因为没人正视过她的喜爱。
「嗯,从你说文艺社开始就变成星星眼了。」苏柳仁顿了一下,然後浅笑说:「整段都是星星眼。」
对话於此沉默下来,搅动汤匙敲击到杯缘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细微的风扇噪音与外头嬉闹声填补了安静的空白。
「喜欢就去追啊。」苏柳仁把甜点推向她一点,「是你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