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魔•未央曲 — 第十六章 無濟於事(三)

半年多後。

空际幽暗,狂风发发,厚重云层滚滚翻腾堆积,挤的漫天毫不透风,而雷光穿梭其间,雷电隐隐交加,不时传来雷声闷哼,蓄势待发。洪涛澎湃,大浪席卷、拍击着海岸,为此刻增添诡谲无常的恐惧感。

陶宸正坐在五柳殿内,殿门大开,但凭风雨微微入室,一壶茶、一盘棋,打发了他一下午的时光。

他正在与自己对弈,棋盘上的黑白子有些散乱无章,显示此时下棋者的心未曾静下,紊乱无序。

乍然间,天边骤亮,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紧接着,雷震电曜,雷霆大作,震耳欲聋,震天骇地,他再也抑制不了自己压抑的情绪,直把棋盘一翻,痛苦低吼:「啊!」

瞬时间大雨倾盆而下,狂涛骇浪,阴风瑟瑟,黑子与白子滚落未止,一路动转着挠人的声响,最终清脆的止落,没於海涛与疾雨声中。

他望着门外的大雨,蓦地,只身冲入甚雨之中,在狂风暴雨里,大哭大叫。

一切诚如他所算,朝着那狂澜走去,却无从遏止,无法去阻止和改变,而当初,他之所以会离开武陵源,一部份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明知道身边的人将会如何悲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入无可逆转的境地。所以,他选择孤身一人独居,不再与人接触,因为没有相处便不会有情,不会有情自然无感於他人的生死祸福,虽然日子单调平乏,却能心如止水,然而,当他爱上她後,他又再次坠入痛苦的漩涡之中,无可脱身。

他抬着头,彻彻底底让大雨浇透了他的全身,悲泗淋漓,唯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全世界都与他一同哭泣,同样悲苦切,而不是独独他在哀痛。

把伶舟璇玑送回武陵源後,被押为人质的虞心从魔族惊险万分的潜逃回去,然而,此次暗杀魔尊之事,已在仙、魔两族结下了梁子,尔後数月,寒靡情在经历各种挫折风波後,总算顺利率军平定三部之乱,将三部族长押送回京,无料,一向礼遇各部的寒儵却在此次一改作风,大开杀戒,把那带头作乱的申屠部诛连九族,其余起哄联手的两部也各诛七族,以此杀一儆百,肃静魔界长年以来的异己之声,另外,在拔除申屠部的同时,也擒拿了四名当时在申屠部的涑水人,连同斩首示众,这下子,是与涑水派以及一整个仙族正式挑衅宣战。

寒儵如此雷厉风行也非狂妄,一方面,他早想肃清、整顿魔族的士气,让大家更加团结一心,共同对外,另一方面,是时机已经成熟了:随着魔尊的降世,大大助长了族人的自信,所以他想趁此风头对仙族开战,一来,经营了这几千年,他早已做足一切的准备,随时蓄势待发,二来,他毕生之愿,就是亲手杀死伶舟御风。

大战在即,如何使战火一触即发?

鴖冒雨飞来,羽翼漉漉,狼狈憔悴。

他颤抖地伸出手,鴖鸟收翅栖於其臂,陡然间,使他觉得异常沉重。

他取过玉佩,念咒,听闻,半晌,凄然一笑。

华水门主教,殁,行凶者正是魔族人。

眼前眴转,他分不清,那究竟是雨水,还是自己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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