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许多人都像我一样,偶尔站在镜子前会审问自己,像是「活着的意义」或是「上帝派我来人间的目的是什麽?」这种问题.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常为这类的问题困扰,而最终总是像考卷上「无法作答」的题目一样先被摆到一边,然後去处理填饱肚子这种小问题.
曾经在餐桌上我问过外婆:「阿嬷,为何活这麽辛苦,我们还是得继续活着?」
外婆被突如其来的蠢问题卡住思绪,然後看着眼前的饭菜,笑着戳起锅里的一块软烂的地瓜笑着回答:「为了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地瓜阿!」
「阿嬷,吃地瓜就只会一直放屁,你还这麽爱吃地瓜.」
「地瓜虽然味道没有什麽特别,但便宜又营养,就像我孙子单纯憨厚但是内心实在.」
「…都是因为吃太多地瓜所以才这麽笨…」我嘀咕着.
「反正都吃着吃着也长这麽高了.」外婆在餐桌前用手在头顶比较了一下我俩的身高,她得意的笑着.
才不是吃地瓜长高的.
仰视与外婆的身高差距,我想起了比我高了半个头的班长,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们要快点长大.」她在升旗典礼炎炎烈日下,低头小声对我说,然後眯着一只眼稍微移动我的身体,对齐後方同学,她灿烂地微微笑,露出与脸型不搭的门齿大暴牙,但我不在意,连太阳曝晒我都感觉不到热度,而这个微笑却让我觉得温暖.
外婆偶尔会到学校接我下课,骑着她的生锈淑女脚踏车,是从邻居那捡来的,原本要被扔入垃圾车丢弃,在外婆有些难以启齿,笑着跟邻居谈完後,及时把脚踏车从子母车拦了下来.
後来这台脚踏车就变成我们家的主要交通工具.
有次下课,我远远望见大门旁家长群中有颗摇晃的白头发,我就知道那是外婆,我提着她剩於布料编织出的书包,准备跳上脚踏车後座时,她突然要我等等.
「你站好.」外婆拍拍我的背部要我挺胸.
我不明原因,但还是挺起了胸,只见她微蹲,视线在我头顶水平切线方向扫视,脸色有些忧心,拍了一下我的屁股然後站直身子.
隔天早上,她把一张千元钞票塞进信封,要我去学校交给老师,然後再三叮咛要听老师的话,我掏掏耳朵翻了一下白眼,草草答应.
「辰轩,你明天开始早上都到教室外拿一瓶牛奶.」刺蝟头男老师收下一千元钞票後,在一张表格纸上作纪录,我这时才知道外婆给的是每天的牛奶钱.
於是我开始了天天一罐牛奶,让头颅远离地表的重大任务.
小学没有太多课业压力,我安分的每天在自家钢琴上做完作业後上交,可惜无奈有时候事情就是会自己找上门.
班长是个文静的女孩,清秀的外表与聪慧的双眼,是个讨喜的女孩子,但门齿的暴牙,却时常成为同学间的笑柄.
小学生没有太多心机,但往往没有心机反而是最可怕的地方.
有次,一个同学用吸管插着门牙,在她四周像个济公不断引起周围同学笑声时,我终於忍不住出声制止.
「你们玩够了没!」我有些恼怒.
「关你屁事喔!」插着吸管的同学说.
「喔,羞羞脸,男生爱女生.」其他同学跟着附和喊着.
那次之後,我变像是宣布了同盟国的敌人,同学欺负班长时会连同我一起.
但老师还是不太会注意到我,即使偶尔我会按耐不住不想上课的情绪,藉口肚子疼,偷偷跑去厕所蹲一节课的时间,老师也未曾注意过我.
直到牛奶瓶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