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澄照月兔暮華緣 - My Lovely Jade Rabbit — 第十八章 - 月下牽紅線

七夕之夜,澄月种下的月见草已开满整个湖边,她拖着华酷过来瞧瞧,说:「这就是我送你的七夕礼物,喜欢吗?」

眼前的月见草花田相比上次所见的更加繁盛美丽、芳香四溢,华酷心里很是愉悦,说:「喜欢。」感谢道:「多谢你,为我做了这麽多。」

「喜欢就好,喜欢这好。」澄月乐滋滋地说。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华酷提起她的手,给她戴上一条粉红色的手绳。

澄月看着手腕上的手绳,惊喜问:「这是你自己编织的吗?」

「不错。」华酷再给她看看戴在自己手上那玄蓝色的手绳,续:「我们一人一条。」

以为只有女生才会做这种繁琐的事,想不到这个孤高冷傲的华酷也不嫌繁杂,为自己送上如此有心思的礼物。

「我是第一次收到情侣礼物,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澄月甜丝丝的笑容,华酷都看在眼内,然後把她拥在怀内。

过去未能尝试的事,现在都能体验了。

华酷抬起头,看到天上的娥眉月,说:「不知道在天上看月亮的感觉是怎麽样?」

「你想去看吗?」澄月也望着天上的月亮,问。

「若能看一下就好了。」华酷漫不经心地说。

「那很简单啊,我带你去月宫一趟,让你感受感受。」澄月微笑说。

「你说真的?」华酷愕然。

「当然是真的,对我来说一桩小事而已。」还未待华酷反应过来,澄月已用仙法带他飞上天去。

在天上的感觉让华酷兴奋不已,说:「我第一次在天上飞啊!」

「小菜一碟。」澄月笑了笑,说:「不过我第一次飞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这麽开心。」

说着,他们已飞越重重的云层,来到了月宫,这里长着一棵月桂树,那是原生凡间的神仙——吴刚,曾用自己的心血化成的,最终得到天帝获赦当年与嫦娥相恋之事,也被他们的爱而感动,就让他能随时上月宫和嫦娥见面,而嫦娥就在住在这里的「广寒宫」。

嫦娥一看见澄月,欣喜万分地喊道:「我的小月兔!」她还看到身後的华酷。

是凡人?

「小月兔,为什麽你还带了一个凡人?」嫦娥问。

「华酷见过嫦娥仙子。」华酷有礼地说。

「华酷?」嫦娥听着这姓氏有点耳熟,问:「难道你是暮华国的皇子?」

「在下是暮华国的四皇子。」华酷答。

嫦娥从他们的表情略猜一二,笑问着澄月:「是你的小情郎,对吧?」

澄月脸红起来,含羞地「嗯」了一声。

「我家月兔眼光不错嘛!」嫦娥手肘轻撞了她一下,续:「你们俩儿真是幸运。」嫦娥感到庆幸,又道:「多年来,神仙跟凡人是不能相爱的,可没想到,如今天帝竟允许我们跟凡人在一起,不然你们这段感情可要变成苦恋啊!」

澄月明白她的意思,问:「吴刚呢?他没有来吗?」

「早就来啦,不过凡间有事儿来着,他又得走了。」嫦娥说着,反问:「你们呢?来月宫做什麽呀?」

「华酷一直喜欢观星赏月,我就带他上来看看呗,不会打扰你很久的。」澄月解释说。

「不打扰,不打扰。」嫦娥不介意,说:「我一个人在这月宫也闷透了,你们能陪陪我,多好。」她又想起一件事来,续:「小月兔,适逢七夕,难得上来了,不如等下你们去天宫,跟月下老人讨个红线。」

澄月想了想,问:「可以吗?」

「为何不可?」嫦娥甚是欣慰,道:「在我看来,你们可真是般配,说不准是段良缘。」

听了嫦娥一席话後,澄月觉得这主意非常不错,她便领着华酷来到天宫,但此时已经有众多仙家及仙子在月下老人的「香火琳宫」外排队。

「这位仙使要小的给你们画一幅画像啊?」一把男声在他们身後传来。

澄月转过头,说:「哦,是天宫的画师。」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华酷感兴趣,说。

「那我们画一下吧。」澄月和他坐下来,让画师开始画着。

「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啊!」画师边画边说。

澄月被逗得蛮开心的,望着华酷说:「我们真的如此登对吗?」

「应该是我那才华横溢的气质太过浓烈了。」华酷自恋道。

「臭美。」澄月没好气说。

「但做梦也没想到,我这个凡人居然能去天宫。」华酷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那我算是给你做了一个好梦咯!」澄月一脸神气,续:「以後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华酷微笑起来,握着她的手,说:「有你在我身边,去哪里都一样。」

这番情话,让澄月心花怒放,而画像也不知不觉地完成了。

「哗!真的好像我们啊!」澄月称心满意地看着手上的画,问:「这画只有一幅,你想要吗?」

「你留着吧,好让你日日夜夜都看到我。」华酷轻掂她的鼻头说。

澄月笑了笑,说:「也好!」

这时候,「香火琳宫」的人群也慢慢散去,他们终於能进去了。

「月下老人,好久不见啊!」澄月兴高采烈地说。

「哦,是小月兔啊!」月下老人是掌管姻缘的喜神,凡被他用红线相牵的男女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今天可是七夕,你何事上天宫?」月下老人问,再看到华酷,说:「是凡人?」

「华酷见过月下老人。」华酷行礼道。

「他是暮华国的四皇子,也是我的……」澄月有点难为情。

月下老人看到她一脸害臊,得悉道:「老夫明白、老夫明白,呵呵呵!」然後变出一条红线来,说:「这是属於你们的红线,把它们绑在『月下桥』,从此二人心意相通、相亲相爱。」他摸着自己那白胡长须,一脸慈祥地说。

「月下桥」,顾名思义是在月光下的桥,桥的两边都绑满了红线,只要与心爱之人一同把月下老人所给的红线绑在桥上,那麽他们便牵缘一线、情定一生。

澄月和华酷手拉着手来到了「月下桥」,他们把红线绑在桥上。

「月下见证,我们红绳一牵,三生三世,俩不相忘。」华酷握着澄月的手,深情地望着她。

「三生三世?」澄月问。

华酷解释说:「前世注定今世缘,说不定我们上一世已经相爱,今世再续前缘。」

这绵绵情话太甜了,让澄月的心都溶化了,再无法承载过多的糖份,满泻出来。

二人在月华如水之下互相凝望,内心的悸动互相吸引着,他们无法自制地沦陷在深吻之中。

适逢七夕,华凛也跟曦露回到了晨曦宫,曦帝也非常诧异世上竟有人能死而复生,华凛提亲来着,曦帝知道他们二人经历了生死,也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此晚,他们到了晨曦宫外感受民间的节日气氛,这也是华凛首次能陶然自得地无顾虑的走动,不再怕身体负担不起。

「凛哥哥,现在已再没有事能分开我们。」曦露说。

「过去种种犹如昨日一样,真不敢相信我能站在这里,与你在一起。」华凛握着她的手,说。

曦露抚着自己的心,说:「我是不会後悔的,你比任何都重要。」

他们相视而笑,然後来到一间酒馆前,刚巧曦晓和晓曙从里面出来,他们碰个正着。

「大皇兄、二皇兄。」曦露说。

「我亲爱的皇妹,你们也出来走走啊?」曦曙语带轻佻,续:「也对喔,今天可是七夕,自然要燕约莺期。」

曦露早就对他的冷嘲热讽司空见惯,如今已经不为所动,影响不了她的心情,反击道:「凛哥哥已经跟父王提亲了,我们以後就是一家人咯,我跟凛哥哥可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你也知道我这性格,常常都把爱的人挂在嘴边,要是让你困扰,二哥可不要见怪啊!」

曦曙面对这伶牙俐齿的皇妹,压着心中怒气,说:「我开心也来不及吧,哪会见怪呢?」他望着华凛,提醒道:「那有请华凛弟弟以後,得好好照拂照拂我这个活泼调皮、率性随意的好皇妹咯!」

「两位请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华凛礼貌地说。

「我听说你是得到罗刹所赐的『蓝莲花』而重生,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起死回生,你可真是奇人啊!」曦晓惊叹道。

「曦晓兄说笑了,我不是什麽奇人,这多亏有静修大神跟仙使们的鼎力相助,我这条命才得以存活。」华凛谦虚道。

「要不是因为三弟的死,你们的婚事都能早点给办了。」曦晓慨叹着。

曦露眉头一皱,说:「我相信哥哥没有死的。」她还不知道曦晓见过静修和曦朝之事,续:「一日找不到哥哥的屍首,我都相信他还活着呢!」

「说得不错。」曦晓点点头,认同道:「我也相信,三弟福大命大,他一定还活着的,我们也会不放弃。」他浅笑了一下,话中带话:「他还要见证我继承皇位。」

曦露愣怔着,心乔意怯起来。

「我们先走了。」曦晓接着说。

「两位慢走。」华凛行礼道。

看着他们的身影,曦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慌乱,好像曦晓是特意暗示她什麽似的,但现在又不能跟任何人说起曦朝的事,她只好沉着气,静候静修大神的消息吧。

在「兰心静园」的华雪做了很多糕点,她递给华冷说:「二哥,这是我做的,你跟灵炫姐姐也吃吧。」

华冷拿起一块,喂在怀抱里的小火狐,说:「炫儿,来吃吧!」

「灵炫姐姐还未能变回人形,难道她以後都这样吗?」华雪担心问道。

「就算她以後这样也没所谓。」华冷摸着灵炫身上的毛,续:「我会对她负责到底的。」

「负责到底?」华雪觉得他说得有点夸张,问:「我知道灵炫姐姐救了你,但她需要你给负责吗?」

「什麽意思啊?」华冷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华雪感觉是华酷一厢情愿地喜欢灵炫,因为从不觉得灵炫对她这位多情的二哥有意,答:「灵炫姐姐是静修大神的徒弟,日後你都得回宫,那照顾她的责任就交回给静修大神,不是吗?」

「那我不回宫就行了!」华冷直接地说。

「不回宫?」华雪错愕,问:「二哥,我已经离宫了,你也要离吗?」

华冷吃了一口,点头道:「是啊!我要在这里好好跟我的炫儿在一起。」他望着灵炫摆出一副陶醉的样子,说:「我最喜欢我家炫儿了!」

完了完了。

「二哥也离宫的话,那父王定会很生气的。」华雪心想,又理解:「二哥是真心喜欢灵炫姐姐,就算变不回人形,也对她不离不弃。」

这时幽泷从灵山回来,华雪走过去喊道:「你回来了!」

今天虽是佳节,但他们害怕被幽血族发现,所以都得留在这里,不能到民间去。

「快把这衣服穿上看看,这是我亲手编织的衣服,是我送你的七夕礼物。」华雪递上了一件玄绿色的衣服给他。

「你亲手造的?」幽泷接过衣服,一脸高兴,然後拂手一下把衣服穿上,说:「很合身,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华雪笑说。

「雪儿,多谢你。」幽泷这句「多谢」包含了很深的意义,他多谢的不止是这件衣服,还有一直以来的相守相伴。

随後他变出了一对珥璫,上面嵌有蓝色的花形,说:「送你的七夕礼物。」

「很漂亮啊!我从未见过如此色泽透亮的珥璫。」华雪喜出望外。

「这是我用今天摘到的花而造成,上面还加了我少许的魔力,你戴着它,若我不在,也能保护你。」幽泷帮她戴起来。

「你用什麽花造的?兰花?」她除了在灵山看过兰花之外,也看不到有别的花。

幽泷再变出了一株蓝色的花朵,说:「我也不太知道此花是什麽,看见了就觉得很适合你。」

「蓝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这颜色的搭配,我很喜欢。」华雪微笑道:「我是第一次过七夕的,以往我对这节日都没有什麽感觉,民间的女子都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而我只能在宫里。」

「今年有我,你不用羡慕别人。」幽泷微笑道。

「说的对,我的意中人是个不同凡响之人,也是一个王子。」华雪望着他说。

幽泷脸色一沉,感喟:「只是一个不太中用的王子罢了。」

「不是的!」华雪语带激动,说:「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她神情认真,续:「我知道魔界都令人心生畏惧,但我也知道,不是所有的妖魔都会害人的,你就是那个不会伤害别人,而且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雪儿……」幽泷一时被感动,又说:「但我可是魔王之子,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他摸着自己的胸口,续:「我体内有着多可怕的力量,一旦血玉给释放出来,我就会给它反噬,到时候我就会心魔入侵、丧失理智,变成一个危害人间的妖魔。」

「我不怕!」华雪不假思索地说。

「傻瓜,我有可能会忘了你。」幽泷揪心地说。

「若你真的变成危害人间的妖魔,若你真的忘了我,那个时候……」她握着幽泷的手,续:「那个时候,我定会把你唤醒过来的!」

即使我没有任何力量,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只要我们其中一个还记得对方,我俩这份情爱是不会消失的。」她肯定地说。

幽泷轻划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雪儿,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忘了你。」然後又凑近她的脸颊,低声细语:「所以,你也……勿忘我。」

兰花海前,柔情一吻。

幽黛终於鼓气勇气来到「极海」,她听了华雪的话,亲手绣了一双鸳鸯在手帕上,她走到正在写书法的严洋身旁,但太过紧张,说不出话来。

严洋放下了笔,一副冷漠的口吻,说:「你来干什麽?」

「我……」幽黛踌躇着,还是说不出口。

「没有什麽的话就回去。」严洋站起来,没看她一眼就走开了。

「不要走!」幽黛大喊。

严洋停了脚步,头依然不回过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麽,惹你生气了?」幽黛终於问道。

「没有。」严洋冷冷一句。

「那你为什麽都不跟我说话啊?」幽黛不明白,说:「从『夜叉山』回来以後,你就躲着我……」

「你没有做错什麽,我也没有躲着你,我只是想一个人罢了。」严洋解释,他再次向前行。

幽黛有点生气,她大喊问:「那你看着我啊!」她一个转移,来到了严洋面前,怒瞪着他。

严洋还是一副淡漠无情,说:「我与你……已经没什麽好说的,你不要再找我了。」

「为什麽啊?为什麽你要这样说?」幽黛感到心痛。

「缘起缘落,我俩的情份到此为止。」严洋说。

「你说的是什麽鬼话?我听不懂!」幽黛大声地说。

严洋呼了一口气,重申:「当初因为知道你是幽血族,我一心只想要导化你,才让你随着我好好向善而已。」

「我知道……」幽黛明白起初的他对自己毫无半点爱意,说:「但後来我们彼此都有感觉的,不是吗?我们一起去『惑都』的时候,我差一点被诸犍给杀了,你奋不顾身地救我。」

「在那种情况下,谁也会这样做。」严洋望着她,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幽黛不甘心,再问:「那在『夜叉山』呢?你吻了我,又怎样解释呢?」她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

「那只是我一时糊涂罢了。」严洋漠然地说。

「不是的!」此时幽黛眼泛泪光,说:「严洋,我爱你……」

听到她再次的表白,严洋恸心着,清楚地告诉她:「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

「你不爱我?」幽黛不相信:「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不爱你。」严洋一定要断下这情根,他又说:「看看那棵树。」

幽黛转身看到她後面的大树,慢慢地走上前。

「这就是我跟你一起种下的那颗种子。」严洋说道:「你仔细地看看,上面没有长出一朵花,可知道为什麽吗?因为它是一棵无—花—树!」

无花树?

「不会的……」幽黛用魔力想令此树开花结果,但任她怎样施法也不成功。

「就连我的仙法也无法让它开花,你这样做也是徒劳。」严洋叹气道。

「不可能……」幽黛蹲在地上,说:「不会是这样的,我不相信!」

我们种下的一定能开花结果。

「我俩缘份已尽,不要再强人所难了。」严洋劝道。

「一棵树又能代表什麽啊?」幽黛还是不死心,她站了起来,说。

「你还是不明白?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我是不会爱你的!」严洋斩钉截铁地说:「今生今世,我是绝对不会爱上你!」

泪,落下了……

「爱上我,就真的这麽难吗?你为什都不肯爱我?」幽黛问。

严洋转过身,背对向她,不想看到她流泪的样子,生怕自己狠不下心。

「我愿意随你一生一世,我不怕你现在不爱我,我可以等你,等你有一天会爱上我。」幽黛哽咽道。

严洋悲痛心酸的强忍着对她的情意,说:「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又续:「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不要!」幽黛捉住他的手,求道:「不要赶我走!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但被他大力拂手一甩,倒在地上。

严洋发怒地说:「滚!从此以後不得踏进『极海』半步!」他用仙法把幽黛赶出去,并加强了仙障的力量。

「严洋!给我进去!」幽黛大力地拍打着仙障,泪流满面、呼天啼哭着:「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不可以如此狠心!你不可以!」

严洋望着站在仙障外面的她,说:「无花无心无结果。」然後再次一挥衣袖,把她送回「兰心静园」。

在无花树下,严洋拾起了一条手帕,看到上面的一双鸳鸯,知道今天是七夕,也知道是幽黛特意做给他的礼物,这一切的一切他全都明了,全都看在眼里,全都放在心头,他捏紧手帕,默默地锥心泣血。

奈何情如两生花,

我俩此情注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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