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直直照,麻雀啾啾跳。
站在走廊上的易汝佩,有些哭笑不得地盯着地板上的两只麻雀发呆……她被班导师叫出来罚站了。
向来是乖学生的她,居然会有今天,这还是她两世加起来第一次罚站。
这事情说来话长。
万万没想到,易汝佩在酒吧唱歌,会被班导师刘伶龄发现。
这一切都是歌声太美妙的错。
一位在场客人,听到易汝佩唱了第一句,就被歌声吸引住,连忙用手机录了下来,把影片上传到论坛。
该论坛吸引许多网友点击观看,其中,有人认了出来易汝佩是木棉高中的学生。
若不是儿子给她看的影片,刘伶龄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学生居然跑去酒吧唱歌!
「我知道大家考完期末考都想出去玩、放松,但玩乐也有限度,你们还是学生,怎麽出没在那种声色场所呢?而且未成年是不能喝酒的!」
被直接点名起身的易汝佩低着头道:「老师,我喝的不是酒。」
刘伶龄一脸不信,「不然你去酒吧喝什麽?果汁吗?!」
「不是果汁,是黑麦汁。」易汝佩心虚地道。
一旁的吕书佳闻言,差点没笑出来,赶紧掐着大腿忍住了笑。
「不管喝什麽,你还是学生去酒吧就是不对!去走廊上罚站!」
於是乎,易汝佩就被罚站了。
唉,她都失恋了,还要被老师罚站,班导师未免也太冷酷无情了!
吕书佳也没想到易汝佩因此受罚,看着好友认命地走出教室,她赶紧举起手,站起身自首:「报告老师!是我带她去酒吧的!那天易汝佩心情不好,我想说让她去散心,那酒吧是我亲戚开的,很安全的。」
正要打开教材的刘伶龄,推了推眼镜,冷淡地道:「勇於承认犯错,很好。」
「那可不可以……」她跟易汝佩交换?让她出去罚站就好了。
「那你就出去陪她站!」
当易汝佩正在数麻雀跳了几下时,吕书佳走了出来,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瞪大了眼睛,「你怎麽也出来了?」
吕书佳简单地把事情经过告诉她,才无奈地说:「没想到会拖累你。」
「是我拖累你才对,如果那时候不要上去唱歌就好了。」易汝佩有些自责地叹道。
吕书佳倒是持不同意见,「我觉得你唱歌很好听啊!唱出来挺好的嘛!」
只是因为这样而罚站,也是很意想不到,吕书佳和易汝佩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
光阴荏苒,过完高中最後一个暑假,易汝佩这一届即将蜕变为高三生。
昔日的菜鸟高一,如今是校园中的老屁股高三了。
综合活动课逐渐被学科取代,这让喜欢上术科的学生们叫苦不迭。
为了在申请MDW入学时达到加分效果,这三年间,易汝佩几乎将大部分的重心都放在练琴与习得德语上。
每天醒来就是吃早餐配德文的新闻,搭公车心里默背德文单字,早自习还在看德文的讲义。
也因她如此努力,报考了几次的德语检定,终於从最基础的A1,考到得以进入以德文为光方语言程度的B2。
坐在她旁边的吕书佳说,有时午休还会听到她嘴里念着德文。
至於练琴,她一星期有三天的时间都申请免午休,借音乐教室练琴。
幸好课业还是有兼顾到,这一切都有赖吕书佳的帮忙。
吕书佳担心她为了德文跟练琴,会顾此失彼,提出每天放学一起留校读书。
有时候江二男也会一起留下来自修,因为他说想考警专。
自重生回来後,江二男就不再率众出去打架,还逐渐劝回一些小弟,劝不回来的,只能嘱咐他们不欺压善良,只能打欺善怕恶的那种。
五班的班导一开始还不信这个混了一学期的小子会改变,直到他乖乖待在教室连续一个月,班导师才感动的送他一个米老鼠的小盘子。
也就是上回四人去逛鬼屋时,他从口袋拿出的盘子。
至於林璁铭,易汝佩依然与他保持联络,当然,是以朋友关系。
当吕书佳跟江二男知道的时候,纷纷对易汝佩感到无语,劝她别重蹈覆辙。
找到新家後,林璁铭就立即传讯息告知易汝佩了,那时候易汝佩心里还没走出来,收到简讯的时候,还很气他竟然若无其事到这种地步。
刚开始易汝佩也没想联络,他的简讯一传过来就怒删,未料某天放学回家,却在盎然山庄的门口遇上林璁铭背着夕阳而立,一看见她便问:「为什麽不回我的简讯?」
易汝佩本来想呛他,想骗他早就把电话号码删掉了,在看见林璁铭两眼中的血丝後於心不忍,又瞬间改口:「最近比较忙,有空我就回。」
她只能说服自己,不联络好像显得她多在意那一夜的吻,多在意林璁铭这个人,不如乾脆表现得洒脱一点。
自那之後,两人每星期都会讯息聊天,易汝佩聊起在学校的生活,林璁铭说起他在数学系上遇到各种奇妙的教授,彼此都很有默契,避谈毕业舞会与毕业典礼那天的事。
有时候林璁铭还会来找她一起吃饭。
说是以朋友的相待,可易汝佩知道自己的内心还是装着他。
她也不知道还可以欺骗自己到何时,以虚伪包装的友情能维持多久,再这样下去,如果哪天林璁铭拿着喜帖来找她,她又该何去何从?
因此去奥地利留学的事情,势在必行。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就高三了。」坐在咖啡厅里,林璁铭颇为感慨的望着易汝佩。
易汝佩垂眸,盯着眼前的薄荷巧克力冰沙,「是啊。」
「虽然现在问有点早,你想好填什麽志愿了吗?」
志愿是想好了,不过……
为了避免像上辈子一离开林璁铭又会出现,她不打算告诉林璁铭她要留奥。
「可能会想选公立艺术大学的音乐系吧?」
林璁铭淡笑,「你左手的手指的硬茧很明显,看来你为了练琴下足了功夫。」
易汝佩闻言也不知道还能说什麽,只好打哈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聊没几句,易汝佩又以练琴为理由,匆忙离去。
少女眼中的疏离,彷佛尖锐的锥子,重重的刺向林璁铭的心,但他知道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他的出生,是错误的存在,他的身上流着不伦的血液,如此不堪的他,又怎样配得上纯洁无瑕的天使呢?
若她和他在一起了,是被他糟蹋啊!
毕业舞会那天,他怀着欣喜的心情回家,揣着初次想与母亲分享青涩恋情的念头的他,未料,当他踏进家门後,等到的是空荡荡的屋子。
家里值钱的她一样都没拿,林玉霜只带走属於她的随身物品及证件,留下两封信、一屋子郑源宗送她的名牌服装首饰。
那两封信,一封给他,另一封是给郑源宗的。
林璁铭拆开信封後,看到几张信纸,及一张提款卡。
林玉霜在信中提及与郑源宗的地下情,一切缘於郑源宗的色慾。
她在十七岁那年惨遭郑源宗的性侵,他以孤儿院作为要胁,若林玉霜不愿委身於他,他就让父亲买下孤儿院那笔土地盖商业大楼,让里头的孤儿无家可归。
对林玉霜而言,孤儿院形同她的娘家,是她儿时为她遮风避雨给她温暖的港湾。
为了不让郑源宗摧毁避风港,她只能沦为他的泄慾工具,直到他娶妻,她才得以不打扰兄嫂为由搬出去。
原以为终於能摆脱一切,郑源宗却找到了躲在乡下教书的她,将她软禁在绿意山庄,还在附近安插了监视的眼线。
这些年,耻辱与污秽形同藤蔓将林玉霜的心锁死,但她不後悔生下林璁铭,因为他是她晦暗生命中唯一的光。
幸亏上苍没有将她人生的门窗锁死,她找到能顺利带她离开的人,那人也是孤儿院长大,目前是外商在台分公司的总裁。
为了照顾林璁铭,她与那人约好等到儿子高中毕业後,才离开
那人手里握有郑源宗的黑料,只要郑源宗胆敢对孤儿院轻举妄动,她就让那人将黑料公诸於世。
信末,林玉霜写了一组数字,是提款卡的密码,并告诉他是郑源宗这些年给她的包养费,她省吃俭用,存了两千多万,让他今後生活至少不必为钱烦忧。
读完整篇信,林璁铭才知,自己的诞生是建立在母亲的痛苦之上。
他想先睡一觉,隔日再将交给郑源宗的信转交,然而,当他躺在床上却彻夜难眠。
没想到更痛苦的还在後头。
读完信的郑源宗,先是愣住,然後才猖狂大笑,「我一直认为你妈是乖巧的白兔,却忘了兔子急了会咬人。」
「她要我不能把气出在你身上,行,我可以不对你动手,但有件事我非让你知道不可……」
郑源宗跟林玉霜是亲兄妹。原来,林玉霜是郑家老爷在外头的私生女。
情妇生下林玉霜就把她弃养在孤儿院,渴望有个女儿的郑老爷子,又将林玉霜以养女为名带回家。
得知养女是私生女的郑老夫人又恨又怒,偏偏为了留住丈夫,装大度地将林玉霜视为己出,背地里却透露给郑源宗知道。
出於报复心的郑源宗,在林玉霜十七岁那年强要她,一旦见她落下不甘的泪水,他便充满快意,最後他恋上与林玉霜交缠的禁忌快感。
急便按照长辈的安排,娶了门当户对的政要之女。他还是不肯放手,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林玉霜,将她强女豪夺,让她成为他的禁脔。
刚开始被软禁的时候,林玉霜还像个任他宰割的空壳子,不知何时,她突然迎合他,看见他还会撒娇眉开眼笑……
「你的存在,就是我拥有过你妈的证据,这是她怎麽逃,都逃不过的事实,就算她现在跟了别人,我也是她人生的第一个男人!」郑源宗的眼神有着一丝癫狂与自得。
即便如此,他最宝贝听话的金丝雀还是飞走了,得意也只能到此为止。
「看来你妈是在那时候找到靠山的。」感慨完,郑源宗就走了。
林璁铭得知自己是乱伦的产物後,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恶心的他,无法抑制地冲进厕所,吐到精疲力竭。
这样的他,怎能跟易汝佩在一起?以後他们在一起,又怎能生儿育女?
兄妹乱伦生下的孩子有畸形儿风险。虽然他没有畸形,可谁能保证这个基因不会隔代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