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的愛,在故事之外 — 章五:怦然心動(2)

各有心事的易汝佩与林璁铭,缓步走在人行步道上。

微风徐徐,路灯相伴,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却有一种舒适的静谧,藏在心里的阴霾,彷佛也因这静谧,一扫而空。

和林璁铭在夜里漫步,易汝佩不禁回想起那日纪琴倪的调侃,说他们俩穿的卡其色是情侣装。

她那又羞又窘的脸红与手足无措,唉……还是别再想了。

那天与纪琴倪分别後,林璁铭看她脸红得不像样,问她怎麽了。

她只能解释为遇到知音,聊得太兴奋,穿得像情侣装这种话教她怎麽好说给林璁铭听?

绕着社区栉次鳞比的大厦,走了两大圈,想到明天还要上课,放学还要课辅,易汝佩便说要回家了。

林璁铭还想夜跑,不过刚好顺路就陪她走回盎然山庄。

想不到两人刚踏进盎然山庄的大门,就撞见廖秀芬,而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们,真真像极了逮住偷偷早恋的女儿……像极了爱情。

「妈?」

为何她觉得母亲的笑容透露着一丝丝诡异?

彷佛没看见女儿的诧异,廖秀芬若无其事地收起方才的表情,谦和有礼的向林璁铭道谢,「听我们佩佩说你帮了她很多,真是太麻烦您了。」

林璁铭也没想到顺路送女孩子回家,会遇到人家的母亲,他微微欠身致意道:「阿姨您言重了,我只是举手之劳。」

「谢谢你送我们佩佩回来。」廖秀芬单手挽着女儿,笑着挥挥另一手,「有空来我们家坐坐。」

「……好。」

母女俩进了电梯後,易汝佩都还没问母亲怎麽下了楼,倒是廖秀芬迫不及待地率先〝兴师问罪〞:「你跟他是不是在偷偷交往?」

易汝佩想都没想就否认,「不是。」

廖秀芬暧昧地眯起狭长的双眸,姊妹掏似的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唉你真是的,害羞什麽?我又不会跟你爸讲!」

「妈,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说着还举起四根手指。

「好~妈相信你,发四发五都一样。」脸上表情一点也没有相信的样子。

可惜廖秀芬已经沉入一种「女儿恋爱了我要好好保密」的思维,还朝易汝佩挑了挑眉,「我看他比楠竹那小子帅多了!不愧是我女儿,有眼光。」

母亲又说错了,她一点都没有眼光,前辈子她就双眸被眼屎糊到,才对郑楠竹那厮死心踏地。

不过说也奇怪,平日她母亲是非常睿智的,怎麽一碰到爱情议题,她就会往自己的脑补钻牛角尖?

看个偶像剧也是,演戏的男女主角不过是幕後花絮有点CP感,她也一口咬定人家是秘密稳定交往中,结果几年後,演男主角的被暴隐婚,女的则是受不了太多绯闻主动出柜……

嗯,看来容易陷入自己的主观认知这点,是遗传廖秀芬无误了。

想不到母亲的CP粉魂还能飘到她身上,易汝佩还得自己手撕CP,真是啼笑皆非,「妈,我现在不想交男朋友。」

结果母亲回她一个「我懂你」的眨眼,笑容逐渐母汤……

咩噗,为什麽会有这样的误解?

廖秀芬之所以下楼,自然是放心不下女儿了。虽然早已收到易汝佩传的讯息,终究还是不甚放心,觉得要亲自在大厦附近看看,想不到才刚走出来,就碰到林璁铭相送。

她一眼就觉得,这男孩,与她的宝贝女儿,真配!

见廖秀芬已经自动陷入她与林璁铭在一起的错误认知,易汝佩也拿母亲没办法,只能耸了耸肩,无声叹气。

又一个,上次是纪琴倪,这回是她妈。

假如小说作者愿意以她和林璁铭作为男女主角小故事,这两人兴许是林易CP的粉丝。

不过若是纪琴倪听到了,大概会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认真的说:「才不是林易,这样听起来很像灵异诶!你们不是会课後辅导吗?应该是课後CP!」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来到了三月。对於木棉中学来说,三月是特别忙碌的月份。

白色情人节、校庆刚好都在三月十四日,也就是这天,校内特许学生们可以向喜欢的人巧克力传情,但无论被接受或拒绝,都要和平落幕。

这也是木棉中学特有的习俗。

由於西洋情人节到时还刚开学不久,学生们纷纷忙於进入状况,到了白色情人节这天,不管男同学女同学,都卯足了全力在巧克力传情这件事。

据木棉中学的不成文校内奇谈,只要在木棉盛开的树下表白,即可有情人终成眷属。

三月也是木棉的旺季,正是芳华满树的好时期,校内种的整排木棉道,占满了众多渴望着爱情的「善男信女」。

其中就包含了江二男,在这天他把她约到木棉树下。

「那个,今天是那什麽情人节吧?」刺蝟头少年的手里攒着一包巧克力,扭捏的说:「为了吸引客人,我妈做了一大堆情人节巧克力,多出来了,送你。」

易汝佩盯着他手中那包巧克力,眼角逐渐酸涩……

前世,江二男也是如此,平日打起架来毫不手软的大男孩,此时在她的面前,嘴上说顺便给她的,眼神却如此小心翼翼……

精巧的包装,微透明的袋子还能瞥见里头的巧克力,做成星形而非心形,既能表达心意又不过於直接……

看上去真像糕饼店出品的,易汝佩那时也相信这是「多出来了」,转手又送给了郑楠竹。

直到某天放学,她在江母上班的糕饼店买母亲节蛋糕,结帐时顺道向江妈母谢那多出来送她的巧克力,看着江母一脸诧异又尴尬,她才猜出那是江二男做的……

那麽珍重的心意,却被她借花献佛讨好郑楠竹,而郑楠竹又把那袋巧克力扔进厨余桶。

原本,这件事易汝佩并不会知晓。

碰巧的是,江二男是校内回收场的干部,一年一班来送垃圾的时候,碰巧给他看见厨余桶内有他做的星型巧克力……

於是他气不过的跑来找她,要她不喜欢就直说,何须糟蹋食物。

如今,一样的巧克力,一样的男孩重现在她眼前,即便她不能接受江二男的爱情,也不允许自己再这样糟蹋了!

易汝佩看着那袋巧克力问江二男,里面有几颗。

虽不懂她为何询问,江二男仍是如实以告:「二十颗,怎麽了?」

若非出於他的手,哪能这麽快就说出共几颗呢?

不过,二十,数字二零……谐音念起来不就是「爱你」?

哟!看不出来,江二男这家伙平常看起来粗枝大叶的,也会玩双关啊!

「二十颗?」易汝佩挑了挑眉。江二男被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脸发烫……

难道……他的小心机被她发现了?有那麽明显吗?

在其他人眼里,就像一个大咧咧的男孩居然被一个甜美女孩给调戏,这画面,说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

「你……干嘛露出这个表情?」

「江二男,谢谢你的友情巧克力,我想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麽多,所以我们就分一半?」

什麽友情巧克力!?

江二男眸子瞬间瞪圆,正要讲明,却被易汝佩抢了白:「因为今天情人节,你就要送我情人节巧克力啊?」

「不……不行吗?就允许你喜欢郑楠竹,我怎麽就不能……」

臭小子,乱说话还那麽理直气壮!饭乱吃会拉肚子,话乱说会惹祸上身!

「跟你说了多少次,我现在不喜欢郑南竹!」

见江二男一脸不信的瞟着她,易汝佩无可奈何的再度澄清:「我只想认真学习,将来考个好学校。」

顺便警告他,要是再胡说八道,就绝交!

听到易汝佩这样极力澄清,江二男不禁笑逐颜开,若她真不喜欢郑楠竹,岂不代表他有希望了!?

可惜,未等他高兴,耳边又传来易汝佩的说教:「现在想想我就很後悔,为什麽之前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好好的高中生,搞什麽早恋?还有,老师交代的作业你写了吗?嗯?」

江二男委屈的皱眉,「你怎麽说话跟我妈一样?」

「就是怕你趁阿姨不在胡作非为,身为你的朋友,要好好督促你!相互砥砺勤勉向上,这样才能共同进步,懂吗?」

江二男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正要把巧克力收回,又听易汝佩开口:「好了,待会还要上课,巧克力赶紧吃完吧!说好了,一人一半,友情不散!」

说完,易汝佩二话不说拆了包装袋,把星形巧克力放入口中。

巧克力是甜的,回忆是苦的。往昔画面,如经典电影般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

前世江二男总是如此,这样的喜欢她,还喜欢得理直气壮,而她瞧不起爱打架的他,嘴上说把江二男当朋友,其实也是怕直接拒绝会惹恼他,才以友情为名,迂回地虚应故事。

她如此敷衍,可江二男对她却以掏心掏肺相待。

某天放学,易汝佩被几个三流学校的混混堵得寸步难行,路过的江二男正巧解救了她。

但当时她却未心存感激,看那几人见到江二男咒骂几句撂了声「走着瞧,大家相伫会到啦!」後拔腿就跑,就误以为那几个混混是江二男的仇家,反倒归咎他连累了自己。

易汝佩一边吃巧克力,一边回想,一边泪如雨下……

见她吃个巧克力就泪流不止,这可把江二男给吓坏了,看到心尖上的女孩儿哭得哗啦啦,堂堂一个扛坝子,顿时手足无措。

「诶,你干嘛哭啦?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别哭了!是不是巧克力不好吃?不会吧?」

江二男既烦躁又懊恼地扒了扒蓬松的头发,手伸进袋子,拿了块巧克力往嘴里送……

「我靠!」这也太甜!都要甜死人了!敢情他是把整包糖都倒下去了吗?

看易汝佩仍在吃,还边哭边吃,他赶忙将那包巧克力抢了过来,「别吃了!」

丢死人了!生平第一次做巧克力送给心上人,竟发生这种蠢事!

岂料,易汝佩又将巧克力抢了过去,「你干嘛啊?我还有六颗没吃完!」

「别吃了!」江二男再抢回来。

「要吃!」易汝佩又抢了过去。

「就跟你说很难吃了!」江二男再再抢回来…

「你管我,难吃我也要吃完……」易汝佩又又抢了过去,这次还没忘把剩下的六颗巧克力拿出来。

一小袋巧克力,在易汝佩与江二男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地被抢夺,此番画面,落在旁人的眼里,不像是在分食的恋人,倒像是小学生在抢吃零食。

她说:难吃也要吃完……

闻言,江二男也不抢了,不解地瞅着易汝佩,内心彷佛从原本乾涸贫瘠的沙漠,注入了温暖泉水,最後形成绿洲,「你也觉得难吃?那……你干嘛还坚持要吃?」

吃得正专心的易汝佩,忽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才抬头就看见江二男泛红的眼眶,一脸感动得无以复加的望着自己……

该不会是见她咬牙也要吃完以後对她更心动了吧?这怎麽行?

易汝佩忍住巧克力带给她的过度甜腻感,吃完最後一颗,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冷静地看着江二男,诚恳的道:「因为你是好人。」

她知道只要她点头,只要她愿意,眼前的大男孩定会为她竭尽所能、倾尽所有——说不定,让他摘星星捞月亮,他也会认真的说要存钱带她去外太空。

重生後,易汝佩抱持的态度就是与江二男冰释前嫌,真诚地把他视为好友,并非让他越陷越深,毕竟,爱情这条路上,她已然走得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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