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前,学校安排所有小六生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宿营,这是庞熙仁第一次离开父母留宿在外。许老师耳提面命大家要投入活动,不可以带手机,可谁会乖乖这样做?光是午餐时,偷偷在餐桌下发信息的就有好几人。庞熙仁当然也偷带了手机,但他不打算在众目睽睽下犯规。
宿营的第一晚,他在所有同学睡着後偷偷溜出房间,凭着日间进行活动的记忆走到绳网攀爬架的位置,爬到最上层坐下,然後掏出手机。打开电源,调到最暗後,他看到有一则新信息,立即喜上眉梢。
姚秘书在晚上十时发他:「我知道你一定会偷带手机,小心点别被老师没收了。」
姚秘书果然是很了解他的。他不禁想像姚秘书发这个信息时的样子,也想听听他的声音。可是已经这麽晚了,打电话会吵到他的。
独自仰望夏夜的星空,蝉鸣回荡。他想起幼年时曾跟父母到冲绳旅行,晚上三人一起在酒店外的小沙滩散步,那时的星空和当下的有点相似。那夜父母牵着他的小手走了很久,父亲偶尔和母亲说几句悄悄话,她就笑得像少女一样娇美,庞熙仁也会跟着笑了起来。
不知由何时开始,父母亲很少走在一起。父亲在外公退休後基本上已很少机会回家吃饭,母亲则过着单身淑女般的社交生活,偶尔出国旅行半月。
庞嘉莉有次喝得有点多,陌生男子把她送回家後,她半躺在客厅的奶白沙发上,满身都是混着酒气的牡丹花香水味。
庞熙仁那夜因为复习姚智给的习题而未睡,听到动静下楼看看,刚好见到那陌生男子和庞嘉莉吻别。他虽然惊讶,却懂事得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确定男子走了後,庞熙仁倒了杯开水给她。庞嘉莉没有接过水,伸手就把还没有长高的他拉入怀中,把刚吻过男子的唇印在他的小脸,幽幽地道:「熙仁真好,懂事又不黏人。」
庞熙仁微微别过脸躲开她第二个吻,道:「母亲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回去睡了。」
看到他的小动作,庞嘉莉却笑得更肆意了,她把食指轻轻地抵着庞熙仁的唇,说了句「要守秘密喔!」就摇晃着脚步上楼了。
庞熙仁一直也认为自己是不黏人的,直到姚秘书出现前他都如此确信。姚智有时是严师,有时是兄长,在那人面前,他的心思总是轻易被看穿,却又被包容着。他们独处时,他总是忍不住向姚智撒娇,姚智嘴里或会揶揄数句,但实际上总是宠着他的。
只大半天不见,却愈来愈想念。
他用手机拍了数十张星空的照片,选了最美的一张发给姚智。打了句:「很美,想给你看看。」
他发了後就紧紧盯着屏幕,数十秒後他心心念念的双蓝勾竟出现了,也就是说姚智还醒着。他心跳又快了几拍,看到「输入中」时就更为雀跃了。
「这时间你不是应该和即将分别的小学同学谈心吗?还看星星。」
我只想跟你一起看星星。
庞熙仁这样想着,却发了句:「和同学聊天很闷,想跟你聊多一点。」
才刚发了他就後悔,想删除时双蓝勾已亮了。接下来对话框数分钟也没有再显示「输入中」,庞熙仁心里又焦急又气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调成静音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姚秘书竟然打电话给他了!他连忙按了接听键,手还是抖的。
「都这麽晚了,你想跟我聊甚麽?」姚智慵懒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像是刚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样子。
「......毕业礼那晚,我是毕业生代表,你会来观礼吗?」
「要是你父母不能出席,我会代他们观礼。如果他们出席的话,我就在场外等。」
「我很想你看看我在台上致辞的样子。」
电话那头传来姚智的笑声,庞熙仁想不通自己说的哪一个字惹他笑了,相当纳闷。
笑了半晌,姚智清清嗓音,道:「当上小学毕业生代表又不是天大的事情,等你日後当上中学毕业生代表,再邀我吧!」
庞熙仁登时有点失落,说不出半句话。姚智道:「我又没有说我一定不出席,你这就不高兴啦?」
「你都没把我当毕业生代表当一回事,还不许我不高兴吗?」庞熙仁当然明白从姚智的角度看,小学毕业生代表不算一回事,但直接在他口中听到他可难受了。
「你能当上毕业生代表证明你很优秀,可我平时天天接送你,教你功课,没少看见你优秀的样子,所以我看不看真不打紧。你和父母相处时间少,要是你父母亲能出席看你致辞,见证你的学习成果,不是更好吗?」
姚智这样夸他,刚才的失落顿时减了几分。
「父亲和母亲来看当然好,可是我好想你来看,我练了好久的......」庞熙仁好想现在就拉着姚秘书的手,或是整个人挨在他身上,他知道那样做姚秘书总会心软。
「是谁说自己长大了要坐前座的?才不见半天又撒娇。」姚智叹气道:「熙仁,时间不早了,快回去睡,明天有很多户外历奇活动,没精神的话很易受伤。」
「我知道了,晚安姚秘书。」
「晚安。」
我只对你撒娇。
我想念你。
这两句话在庞熙仁心中重覆了好几遍,却只能在挂掉电话後徘徊於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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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很多然後挑1张照片发出去真是可爱的孩子~
对不起常常让你吃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