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发誓,她这颗球绝对不是对准越极丢的!
躲避球早该列为被禁运动项目之一,理由很简单:虐待儿童。
当然,十五岁的高一生没人当你是儿童,但她不到一五三的小身板,怎麽补也养不好的贫血,加上小时一场大病使得爸妈从此过度保护,她错过很多体育课,也因此踏上体育无能的不归路。
跟同龄的女孩竞赛就己经望尘莫及,加上男女混打不是摆明被吊打?
但也不知怎的,她在内场中瞥见高速飞来彷佛直直对准她双眼的球时,那一瞬间吓得忘了抱头蹲下,身体迸出为保命而爆发的怪力,一巴掌将球死命拍开——
球不偏不倚打中背对场子正在跟老师报告某事的班长,还正中後脑勺。
越极高挑修长,身子看来清瘦却相当有力,那啪嗒的沈实撞击声伴随一群女生惊叫,他却不见踉跄半步,连摸头的反射动作都没有,只是回眸看过来。
洛依冻结在原地,比几秒前准备被打晕还怕——打到场外观众已经够糟了,怎麽还是⋯⋯他?
那两道清冷目光立即锁住她这个元凶,好像在说:如果脑震荡,你赔得起吗?
这是洛依自己脑补的讯息,因为越极是得过国际大奖的资优生,他的脑袋大概连他爸妈都舍不得乱摸,居然还被她狠狠打中?
那些女生叫得彷佛自己被打到,也是因为越极是独一无二、每个学校必然出现的那颗最闪亮的星,优秀、夺目、不凡、却难以摘下的存在。
「对、对不起!」洛依说着呛到,止不住咳起来。
距离六公尺外,越极应该没听到她的嗫嚅,转头向场边的体育股长低语几句,常屿群立刻跑过来对洛依说:「你留在外场吧,别进内场了。」
接着将她跟身高胆大的姚喻芊对调,对方向洛依撇了撇嘴,像在警告她外场丢球别又误伤本校之宝。
还好向来低调的洛依只会被越极的女军团视为弱智手残,不会想成她别有目的用这种低下手段引起越极注意,不然事情没这麽容易善了。
事情真的善了了吗?洛依只能祈祷越极没後遗症,也不会追究。
因为越极光环下的众多形容词还有一个:强硬。
要知道资优生还可以分成书呆子与领袖两种,後者是将来要称王称霸的,轻易不能捋虎须。
所以不但是班长,还身兼学生会、校刊部、外加好几个一般同学也搞不清楚的职务。反正能者多劳,成绩似乎信手捻来的人,外务自然往上堆。
能见度这麽高,外型又出挑,必然所到之处广结善缘——意思就是众人追逐、躲不掉的骚扰?错。越极气场强大、不怒自威,决策上也是雷厉风行,听说高一进学生会就跟学长们杠上,硬是改掉几条陈年旧规。
譬如体育课请假。
以往举凡身体有旧疾、新病、女生例假,每节体育至少七八个人坐在场边甚至教室纳凉。
学生会这学期赫然推出新改革:请假可以,改天补回;身体不适合这种运动?必然有别种能助你「强身」,以期早日达到一般体能。
校方欣见学生认真,立刻采纳。於是洛依国中坐掉一半的体育课,高中重回场上。
她自己是乐意的,爸妈惯性为她安排不必上体育,总让她觉得心虚又异类,明明身体没有真正残疾,怎麽可以滥用这种保护?
所以即使体育课上她总在後面拖队、丢脸、精疲力竭,她也认了,尽力而为。
结果⋯⋯正中她连正眼都不敢无故对上的越极。
越极指示球赛继续,很快呐喊重起,气氛回复热络,常屿群和姚喻芊那帮体育高手又开始大显身手。
外场的队友如同有默契,剩余球赛中洛依再也没碰过球。
她换下运动服的时候在心中叹息检讨,是不是该在课外自己加强体育?只要爸妈不知道就行。
自己面对球就怕,才会有刚才那种夸张反应。
她本想找越极再正式道歉,即使这念头让她头皮发麻,但她想得太简单。下课钟一响越极立刻被围住,即使这样也留不住他,总是校务缠身的人很快被学长老师们召离。
「喂!你不会打就别打,伤了自己就算了,伤到别人你怎麽负责啊?」
身後几个女生叽叽喳喳高谈阔论,这一句是直接对她说的。
洛依停步转身,咬了咬唇:「我不是故意的——」
姚喻芊也在四人之中,开口的不是她,但她挑着眉。
洛依说:「我会再去找班长,确定一下——」
「不用不用!」另一个女生说:「你再找越极那就真的故意了,有事人家越极自然会找你。」
口气比第一个女生好,意思却更露骨。
「我不是故意的。」洛依不想吵,只能固执地重复。
「最好是!」第三个女生说:「一次是意外,别让大家看到二次巧合就好。」
四个人笑闹着走了。
百口莫辩就是这种感觉吧?只因越极是越极,而她⋯⋯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