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奇怪的我與優雅的她 — (42)黑暗的聖誕夜

男孩往背包里抓了一大把糖果放到她手心上,他的手握着她手,防止糖果掉落,卡蜜儿感觉手掌沉甸甸的,片刻之後,她就开口告诉男孩以後再也不要过来了。

「为什麽?」他好奇问道。

「因为我和妈妈就要离开了。」

「什麽时候?」

「很快.…..」

「你们要去哪里?」

「一个很远的地方。」

男孩不说话了,他转过头继续看着电视,卡蜜儿看着窗外的天色,开始忐忑不安,她计划的行动必须在黄昏後执行。

「不去可以吗?」男孩突然问道。

「什麽?」卡蜜儿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那个很远的地方,不去可以吗?」

卡蜜儿闭上眼睛深思,「恐怕不能。」

「你看起来很烦恼。」

「是的。」

「为什麽?」

卡蜜儿没有回答,昨日淩晨她已经做出选择,虽然这个选择将改变她的命运,而备受牵连的人不只她一个......

但那样做是对的,卡蜜儿喃喃自语,那样是对的,那样才可以帮到妈妈。

「你们还会回来吗?」男孩追问。

「应该不会了,你......」卡蜜儿有些话想问,但却不知如何问出口。

「怎啦。」男孩继续吃着糖果。

「我走了以後,你会不会就此忘了我?」卡蜜儿问道。

男孩想了想,摇了摇头。

卡蜜儿心中有数,她知道他在撒谎,说不定她一走,他立马就忘了她。

「那个地方,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会不会没有卖这麽好吃的糖果啊?」男孩问道。

「我不知道.…..」面对未来,卡蜜儿比谁都彷徨无助。

「为什麽你好像很难过?」

男孩彷佛的问题永无止境,卡蜜儿想要为他一一解答,但奈何已经没有时间了。

「阿姨什麽时候回来?」男孩的话打断了卡蜜儿的思绪,「她之前答应会买很多零食给我吃的。」

「快了......」卡蜜儿回过神来。

电视的卡通迎来终曲。

「太阳下山了。」卡蜜儿看着一片橙红色的天空,喃喃说到。

黄昏来临了.…..

「快走吧。」她拉开窗帘,关上电视。

「但是阿姨还没回来啊,她昨天说,让我今天一定要等她回来.…..」

「不,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开。」卡蜜儿打开大门说到。

男孩犹豫了一会儿,终於也慢慢的走出了大门。

「你不会是讨厌我吧?」男孩突然问道。

「没有。」

「那我明天可以再来吗?」

「不能。」

「但是......」

没等男孩说完,卡蜜儿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上,感到不舍,但这样的情绪没有维持太久,她现在要做的事可不简单,深深吸了一口气,卡蜜儿拿着曾经到杂货店询问的电话号码,抓起电话的手颤抖不已。

「唯有这样做才能帮到妈妈......」她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按下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繁音,她发呆的看着妈妈和她的唯一照片,她想起这麽多次搬家以来,妈妈什麽都没有带走,因为要带的东西太多,所以索性什麽也没带,但唯独这一张照片,这张她和妈妈的合照从来没有被遗留过,照片上的两人都笑得很开心,卡蜜儿紧紧的握着照片,电话转来的回应,她却挂断了电话。

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她带了好多好多的零食。

「迪伦在哪儿啊?」妈妈语气轻快,左望右顾。

「谁是迪伦?」

「那小男孩啊。」妈妈笑了一下说到。

「那不是他的名字。」

「那是我给他的名字.…..」妈妈把东西放好走到了客厅,「就好像那时候,你选择和我一起离开时,我也赐给你一个新名字一样,卡蜜儿……」

卡蜜儿闭上眼睛,但她很快又再度张开眼睛。

「他在那里?」妈妈再次问道,脸上没有了笑容。

「他回去了。」

「为什麽不留住他?我说过今天就要离开的。」妈妈转身走到厨房,没有灯光的厨房很暗,卡蜜儿看不见妈妈,但她听得见她的声音,夹杂着暴风雨前夕的平静。

「我们吵了一架,他生气的跑回家了.…..」

「卡蜜儿……」妈妈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你知道说谎会被惩罚的……」

卡蜜儿克制颤抖的双手,「我不知道爲什麽他突然大发脾气,妈妈,我觉得他不适合和我们继续相处下去......」

「我感觉和他很有缘分……」妈妈打断了她的话,「就算你觉得不适合那又怎样,我可不能事事都迁就你......」

「但他现在不会再来了。」卡蜜儿铁定的说道。

妈妈看着她,突然笑出了声。

「你真是天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的把戏吗?」妈妈的手从黑暗中慢慢伸出来,轻轻抚摸她的头,卡蜜儿颤抖着,却也不敢躲避。

最後,妈妈走到了电话边,拨通了电话。

就在她疑惑之时,妈妈用轻快的声音说道:「是我啊,我的声音你不认得吗?没错,是阿姨啊.…..你告诉妈妈让你今晚过来吃晚餐好吗?今天是圣诞节,阿姨煮了很多丰盛的食物,全都是你最爱吃的......好的,就这样说定了。」

「他说,他马上就到......」妈妈挂上电话露出胜利的笑容,卡蜜儿却感到毛骨悚然。

「快点,卡蜜儿,快点准备,迪伦就要来了。」妈妈愉快的走到厨房,卡蜜儿几番挣扎,还是站起身走到妈妈身边,「妈妈.....」她用力拥抱着妈妈,妈妈有些惊讶,但很快轻轻推开了她。

「怎麽了?」

「我买了一份礼物想要送给你。」卡蜜儿战战兢兢的说道。

「礼物?什麽礼物?」妈妈面不改色的问道。

「在我的房间,你进去看就知道了......」卡蜜儿勉强微笑。

妈妈盯着她,最後还是走进房间,但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妈妈的微笑瞬间凝固在脸上,愤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从她脸上划开,卡蜜儿冷不防的用力一推,把妈妈推进房内,然後把房门上锁。

房间内,妈妈用力拍打房间的声音,和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都让她回想到从前妈妈被爸爸关在房间的时候,那可怕的声音至今依然一模一样。

卡蜜儿颤抖的拿起电话,再次拨通了电话,这一次,没有进入繁音,电话很快被接通。

她一直呆坐在房门外,无论妈妈如何哭诉,卡蜜儿都无动於衷,她一边暗之祈求男孩不要比医务人员更先一步到达,一边盯着门口,一直到医务人员的到来。

当医务人员把妈妈从房间带出来时,妈妈很快的意识了就是她的女儿出卖了她,她竭尽所能的扑向卡蜜儿,却被医务人员牢牢架住,但那哀怨愤怒的眼神,如一把锐利的刀直入卡蜜儿心扉。

「为什麽?为什麽?」

「你需要帮助,你真的需要帮助……」卡蜜儿一眼也不敢看着她的妈妈,她低着头,流着泪。

妈妈继续大声咆哮:「以为把我送走,以这样的方式?你就可以自由了吗?不可能的,就算可以逃离我,你依然不能,不能逃离像我这样.…..」

「像我这样......」

「走向黑暗的命运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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