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让我想起了那位阿姨。
小时候,大概七岁那一年吧,我遇见过一位神秘的阿姨。
她经常会穿着颜色鲜艳的外衣,梳着整齐发髻,背着一个帆布袋,穿梭在各个街道里,我经常会遇见她,但从来没有和她打过一声招呼,直到有一天,我骑着刚学会的单车,跌跌撞撞的闯入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子。
那时候,我还住在靠近飞机场的旧社区,那里有许多弯弯曲曲的小巷子,只要稍微不留意走错了,就要绕上大半个圈才可以找到出路。我可不曾迷过路,因爲经常往外跑的原因,我对那里的路了如指掌。
一次,我从杂货店领着一大袋的战利品摇摇摆摆返往回家的路途中,一个纸飞机突然从天而降落到我眼前,因爲受到了惊吓,我一时失去平衡从单车摔下,跌坐在石头路上,零食散落满地,膝盖擦伤,鲜血直流,因为疼痛,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被我的哭声惊动,从阴暗角落慢慢走了出来。
这麽近距离看着她,我发现她好高,她一手轻易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我,然後把散落一地的零食一一捡起,放进她随身携带的帆布袋里。
我忘了当时候的感受,只记得当下跟了她回到了她的公寓,她帮我清洗伤口,然後贴上创可贴。
记忆中,她的房子里很暗,窗户都被布帘遮盖着,深红色的沙发在客厅的正中心,而包围着的是堆积如山的旧报纸与纸箱,墙上挂着好多时钟,房子里很静,静得可以听见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她从帆布袋里拿出了我的零食放到桌子上後,便走进了房间内,我站起身把零食塞进了我的袋子,四处观望后便悄悄离开了。
之後,我依然时不时还会遇到她,有时在街角的杂货店,有时在无人的公园。每一次,她都会拿出好多好吃的零食送给我,也一直不断邀请我去她家,闲着无事,我确实也去了好几次,後来,她在我之前搬离了那个社区。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亲切的她消失了,但是张西出现了,相比之下,张西可一点儿也不亲切。
无论引用什麽关键词,依然没有一个足以形容她。
我不记得她什麽时候转到和我同一所的学校。
只记得那时候很冷,我冷得即使穿着羽绒外套依然阻挡不了丝丝入侵的寒意,相比之下,张西只是随意披了件外套,外套图纹全是凌乱复杂的画图,颜色鲜艳夺目,七彩斑斓,站在风中的草场上特别亮眼,远远的,我就看见了她。
黑色自然微卷短发,菱角分明的脸蛋,一双深邃的眼睛,神情平淡,如一朵长在悬崖边缘的小花,傲力风中,坚韧而危险。
她不爱说话,静静的呆在教室的角落座位,存在感和我一样几乎为零。
班上的同学们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大家也不怎麽在乎,对於她那麽有个性的女孩,大家似乎更急避而远之。
我并没有太留意她,在那天之前我们从未交谈,这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和我同班的同学至少有一半以上我们是完全没有交谈。张西似乎也没什麽朋友,每次都是孤身一人,这一点倒是和我挺象。我们都是属於班上的边缘人,但同属一类的我们却也从未交涉过。
至少在那一天之前,我们从未交涉,而那次的交集本应就此结束,但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有了开始,很自然就会继续下去。